而玉尹也不著急,更沒有催促,甚至沒有主動和黎大隱聯絡。每天或是在家中調養身子,或是帶著吉青陳東和張擇端在杭州周遭遊玩,日子過得倒也算是愜意。
漸漸的,人們也就知道了玉尹的存在。
這其中自然也有黎大隱暗地裡幫忙,但更多的,還是玉尹憑藉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令得杭州城的百姓們熟知。也不知是哪一個多嘴的,打聽出了玉尹在開封城裡的故事。於是那‘東京第一嵇琴’的名號,迅速傳播開來,引得無數人前來拜訪。
正所謂往來無白丁,談笑有知己。
玉尹在杭州那座並不算特別簡陋的住所,一下子變得車水馬龍,每日熱鬧不已。
人們開始熟悉玉尹,也知道此人是得罪了朝中權貴而來。
杭州人似乎對於那些得罪權貴的落魄名士情有獨鍾,以至於‘小乙’的名字,開始流傳於坊巷之間。
而玉尹,卻好像沒有覺察。
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去六和寺與智賢長老聊天,更讓許多人對他產生了濃厚興趣。
一晃,又過去數日。
時間在不經意中,已進入二月中旬。
杭州城裡,又傳出一個訊息,從杭州到蘇州的道路。遭遇盜匪襲擊,令許多商戶不敢輕易前往。
蘇杭。在北宋時本為一體。
兩座城市之間的聯絡,極為密切。
東南地區的貨物,透過蘇杭週轉,從而向北方輸出。
一旦兩座城市間出現問題,便勢必會影響到整個北宋的商業運轉。
李梲對此,也非常頭疼。
他幾次前往都監府,催促關勝出兵剿匪,但都被關勝以訓練整頓尚未完成,不可以擅自出兵為藉口給拒絕了。以前,李梲之所以敢全不顧應奉局兵事。便是因為他手中掌控著杭州兵事。可現在杭州兵事被關勝奪走。更憑藉雷霆手段,接連斬殺幾名不聽話的刺頭,驅趕了近三百名老弱病殘兵勇,在軍中建立足夠威望。
李梲便想要插手進去,也非常困難。
沒有了兵權。李梲便想著把應奉局的兵事儘快組建起來。
但這招募兵勇,訓練以及作戰,都需要時間。李梲是個讀書人,對兵事全無瞭解。以前,他身邊還有個曹成可以幫忙,可現在呢,曹成死了,就再也沒有可用之人。
已徵收的huā石綱,需要儘快送往東京。
蔡京八十壽誕也要到來。潘通為他搜刮的禮物,也要準備啟程。
各種事情聚在一起,讓李梲感到焦頭爛額。更不要說,那位相府使者的脾氣,越發暴躁。
武松的事情沒有處理好也就罷了,了不起隨便找個人頭帶回去。濫竽充數。
可這壽誕禮物,卻無法送出杭州城,潘通如何能夠不急?
和李梲說話的口氣,也越來越不客氣,有好幾次,幾乎是指著李梲的鼻子臭罵。
李梲心裡,也委屈的很。
誰又能想到,會突然跳出來一個龐萬春。
只這一個人,便把所有的事情攪成一鍋粥,令他也難以應付。
“李知州,三天內,必須要動身。
恩相壽誕將至,若這些禮物不能送至開封,到時候若怪罪下來,伱我恐怕都吃罪不起。”
李梲在心裡破口大罵:伱有本事,去找那關勝的麻煩。
又不是我不肯出兵,是那關勝霸著兵權,遲遲不肯行動……還不是因為他關勝是小蔡相公委派而來,伱不敢招惹。伱招惹不得關勝,便來逼我又有什麼用處呢?
可臉上,李梲還是陪著笑臉:“哥哥莫生氣,非是下官不肯,實在是調不動兵馬剿匪啊。”
以前,他說出這番話,潘通也不再逼迫。
但這一次,潘通卻顯得很不客氣“李知州休要誑我……伱不僅是杭州知州,更兼領應奉局事。誰不知道,伱應奉局裡兵事自成一脈,根本不受那杭州都監所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