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蒼茫雪原,與墨天微此時所處的極北雪域竟有幾分相似,但事實上這並不是滄瀾界中的任何一處,而是霍元純的劍域。
修士築基之後,便能開闢紫府,隨著修為加深,紫府也會漸漸轉變,於道修,自然是小乾坤;於劍修,則為劍域。
此時,雪原之上,有著四道格外凝實的人影,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但是隻要一眼便能將之與其他人分辨開來,因為他們各自的表情太過不同。
其中一人面無表情,正如這蒼茫雪原,冷漠無情;一人笑意盈盈,一雙美眸時不時四下張望,見之令人歡喜;一人臉上帶著邪魅的笑容,下頜微抬,好一副目無下塵之姿;剩下那人則是墨天微從未見過的,眸光陰森,看向另外三人格外的不懷好意。
霍元純的主人格——明澤輕輕嘆了口氣,“我們本為一體。”
邪魅男子卻道:“若本為一體,當年你又何必將我等剝離而出?”
“雖然我對明澤你沒什麼意見啦,但是我是阿澤,若與你是一體,我便不存在了,我還想聽阿墨喊我阿澤,我不同意。”阿澤也道,“我是阿澤,不是你。”
最後那個陰森男子卻道:“我等本為一體,只是憑什麼要以你為主呢?”
明澤環視三人一圈,“阿澤、虛陵……還有你,心魔。你們的意思是,沒得談了?”
阿澤與虛陵皆是搖了搖頭,唯有那陰森男子格外不滿:“憑什麼我就是心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心魔,你又算得了什麼!”
他不僅懟明澤,還開了個地圖炮,“憑什麼他這個整天只知道傻樂的蠢貨有名字?還是別人給起的!”
“憑什麼這個總是趁你不注意出來坑蒙拐騙幹壞事的虛陵也能得到你的承認?”
“我又有什麼錯?我源自於你,你沒有問過我想不想出現在這個世上就讓我出現,現在又想將我鎮壓?呵……明澤,比起我,你才更像是心魔!”
明澤對心魔的話無動於衷,他慢慢拔出了手中的歸墟劍,長髮隨風輕輕揚起,明明那張臉依舊毫無變化,卻教人覺得……格外可怕。
阿澤臉色微變:“明澤,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我不會影響到你,我只是想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格而存在!這不也正是你當初的用意嗎?”
虛陵卻是冷笑,“阿澤,他能對那些弱小的人格下手,將它們一一吞噬,你又憑什麼認為他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呢?說到底,在他眼中,我們與那些弱小的人格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他暫時剝離而出的、遲早又要收回去的存在,怎麼能擁有自己的靈智與人格!”
“對,他就是這麼可惡又卑劣的人!我們沒錯,憑什麼要去死!”心魔見狀,賣力蠱惑起來,“將他吞噬,這具肉身我們平分,一人一年,輪流著用!”
不得不說,阿澤與虛陵雖然都知道心魔這話是在挑撥離間,但卻仍舊忍不住動心了。
他們這些副人格,想要出現,是需要經過主人格同意的,主人格不同意,除非是在主人格受到心魔影響無法完全控制自身的時候——這時候他們偶爾可以溜出去,其他時候,他們這些人格就一直待在這鬼劍域之中,被關小黑屋!
人都是貪心的,即便這些還不算人的人格。
在最初,他們覺得只要能偶爾出去透透氣已經很棒棒了;但漸漸,他們開始想要獲得“自由出入境”的權力;最後,他們就如心魔所言,期待著擁有一具屬於自己的身體,期待著成為一個獨立的人。
他們希望,每個看見他們的人,將他們區分開後,不是在心裡想著“哦,這又是明澤真君那個人格”,而是想著,這是“阿澤”,這是“虛陵”……
他們的要求是錯的嗎?
並不是,凡是有靈性的存在,都不願接受自己僅僅是另一個生靈的一片陰影,這無可厚非。
他們的要求是對的嗎?
也不對,因為從一開始,他們期望的一切就不屬於他們。
明澤並沒有和他們打嘴仗的想法,冷冰冰地掃了一眼,沉聲道:“一切憑實力說話。”
阿澤嘆息著搖搖頭,手中浮現一柄與明澤手中別無二致的歸墟劍。
虛陵亦然,唯有心魔,它從未得到過明澤的認可,不僅不能動用劍域的威能,也沒有歸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