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不稱“陛下”,也不行禮,濟北王反而稍感踏實,問道:“你……什麼時候到的?”
“有些天了,去過一趟淮州,剛剛回來。”
“從何而來?”
“這可遠了,從鄴城到漁陽,然後穿行幷州,在秦州停留得比較久,南入漢、益,順江至荊,北上東都。”
濟北王張嘴聽完,“我一直在東都,出城沒幾天……皇帝還好嗎?”
“哪位皇帝?”
“徐公子別拿我開玩笑,對我來說,皇帝只有一位。”
“釋虞皇帝被單于帶到秦州,攻下西京之後,允許他返回漁陽,說是等明春再去匯合,但也難說,單于可能提前召他過去。”
濟北王長出一口氣,臉上竟然露出微笑,“單于對皇帝不錯,真當皇帝是自家人。”
徐礎反而一愣,笑道:“嗯,單于經常督促皇帝早日與皇后生下太子。”
“皇帝與皇后年紀還小,不過也到能做父母的時候了。唉,想當初,歡顏郡主力主與單于聯姻時,我還不太願意,現在再看,歡顏郡主雖是女流,卻更有遠見。王妃呢?我女兒芳德郡主呢?太皇太后呢?”
“據我所知,王妃現在漁陽,太皇太后原留在鄴城,可能已被接至漁陽,芳德郡主——她現在是芳德公主,被許配給單于的堂弟賀榮平山。”
“親上加親,是件好事,平山我見過,是個不錯的……”
“平山被單于處死了。”
濟北王一驚,“我女兒受到連累了?她剛嫁過去,不會參與單于的家事吧?”
“芳德公主沒嫁過去,她在途中逃亡,據傳去往秦、涼交界一帶,再無訊息。”
濟北王發了一會呆,惱恨地說:“釋清真是讓人不省心啊,當初我與王妃就國的時候,就不應該將她留在東都,本以為得太皇太后的照顧,能讓她學好,結果卻越學越蠻橫無禮,全不顧及自家人的安危。唉,同樣留在東都,皇帝就沒像她一樣總愛惹是生非。”
徐礎安靜地聽著,濟北王發了一會牢騷,突然想起徐礎本應是自己的女婿,不好意思地說:“徐公子與釋清的婚事……”
“並未解除。”
“嗯?”
“芳德公主仍是我的妻子,至少我沒寫休書,她的那一封不算數。”
濟北王十分尷尬,不敢多說什麼,笑了一會,開口道:“沒解除也好,如此說來,你我還是翁婿?”
“要看濟北王認不認那個女兒、認不認我這個女婿。”
“當然認。”濟北王馬上道,只在意眼下,不管遠方的單于怎麼想,“那個……徐公子給我交個底,梁王……梁王用意何在?”
“梁王要送你回鄴城做皇帝,然後召釋虞皇帝過來拜見。”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濟北王眼眶一溼,險些哭出聲來,“梁王不是要立刻殺我?”
“立你為帝,怎麼會殺你?”
“我以為……以為他要殺帝祭旗,所以臨時拿我充數。”
徐礎起身,“梁王沒有這個打算,濟北王安下心來,到了鄴城再說。”
“到了鄴城會怎樣?”眼前危機一過,濟北王開始擔心未來。
“我會盡力保濟北王安全。”
“女婿,我全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