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抿了抿茶,小心翼翼地將茶盞放回榻上的小几,盤tuǐ坐在榻上,眼睛半張半闔,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敬德步進殿,朝太后行了個禮,道:“太后娘娘,廷議還沒結束。”
“還沒有?”太后莞爾,道:“現在議的是什麼?”
敬德躬身道:“議的是鞏固我京畿防務的事,還有讓戶部那邊勒令今年的糧食及早透過漕運運抵入庫,以備不測。太殿下很是贊同,已經責令門下頒佈詔令,不得有誤,太殿下還說,為了現實抗金決心,決意將那程江的頭顱懸於午門,令天下人看看誤國佞臣的下場。”
太后笑起來,道:“這便好,看來太也是有擔當的,知錯能改,好得很。”
敬德笑吟吟地道:“可不是嗎?平西王和文武百官都在稱頌太殿下聖明呢,那聲響兒差點把講武殿都要掀起來了。”
太后先是笑,隨即又顯得有些不悅,撇撇嘴道:“這些話,還是少說為妙,官家不是還在嗎?一個監國太這般聖明,這是要將他的父皇置於何地?官家平素xìn是孱弱了一些,可若是聽到這些話,心裡會怎麼想?”太后眯起眼來,繼續道:“哀家的意思也不是說孫不好,只是兒和孫就猶如手心手背都是肉;太是做兒的,還是監國太,下頭就這樣鼓譟,這不是讓他的父皇難堪嗎?”
敬德不敢接茬,只是唯唯諾諾地道:“太后老人家所謀深遠,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太后吁了口氣,道:“平西王也是個好事的人,他要主戰,哀家是鼎立支援的,都說我大宋孱弱,可是孱弱也不能議和,當年太祖皇帝在的時候,也是與遼人打了之後締結和議的,未戰先去求饒,不說列祖列宗們臉上黯淡無光,女真人見我大宋軟弱可欺,豈不是加肆無忌憚?所以這一仗非打不可,勝負都是小事,緊要的是如沈傲所說的那樣,要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勝了,固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敗了呢。”太后冷笑,繼續道:“就是敗了,也要讓女真人知道,我大宋並不是好惹的,讓他們生出忌憚。”
敬德不曾想平素在深宮中閉門不出的太后突然對政事如此熱衷起來,連聲道:“太后說的極是。”
“所以呢。”太后含笑道:“所以今日哀家非要為平西王出這個頭不可,要抗金,沒有平西王是不成的。再者說,晉王這一脈,如今延續到了沈傲身上,哀家若是不偏著他一點兒,誰給他做主?”
敬德心裡釋然,其實太監國之後,敬德已經有些忐忑了,在太眼裡,自己可是鐵桿的平西王黨,到時候若是太打擊報復,這看不得了。如今看來,平西王雖然在汴京沒有皇上撐腰,可是還有太后,只要太后依然念著晉王,就不可能置身事外,這汴京的水渾著呢,監國的未必能做主,做親王的也未必要言聽計從,現如今太和平西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平西王的勝算也未必會小了。
正說著,外頭有內shì通報,道:“太后,平西王覲見。”
“啊……”太后不自覺地端了茶來喝,道:“廷議結束了?叫他進來吧。”
沈傲大喇喇地進來,含笑道:“太后娘娘好。”
太后就笑起來,道:“廷議結束了嗎?”
沈傲正sè道:“已經結束了,太殿下聖明,當機立斷,已經確定了抗金的大略,滿朝文武俱都歡欣鼓舞。”
太后莞爾,道:“這就好,不過抗金的事還得你來掌總,太畢竟是初涉國政,許多事都不明白,沒你攬著全域性是不成的,哀家雖是說把社稷託付給太,其實真正能依仗的還是你這傢伙。”
前頭的話還中聽,後頭一個傢伙,讓沈傲樂呵呵的笑容一下又收斂得無影無蹤,lù出苦相道:“微臣便是拼了xìn命不要,也要保全汴京。”
太后欣賞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和官家、太大的不同就是有擔當,擔當二字說起來容易,真要做起來卻是奇難無比,哀家歷經三朝,所聞所見,像你這樣的人鳳毛麟角,哀家的這個孫女婿倒是選得不錯。”
太后喝完了一口茶,用溼巾擦了嘴角的茶漬,道:“所以你盡放開手來做,不必有什麼顧忌,哀家自然給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