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聽得極為認真,忍不住感慨道:“若有機會,朕倒也想見識見識這般的美景。”
沈傲心念一動,不由自主地道:“陛下偶爾出去散散心,巡幸天下也是好的。”
趙佶搖頭苦笑:“巡幸的糜費太大,這往來接送,只怕驚擾了百姓。”
沈傲心裡忍不住破口大罵,驚擾百姓,你的花石綱那是真正的擾民,一塊石頭,原本不值幾個錢,從嶺南等地運來,沿路的花銷便要數千貫之多,還要佔用道路和河道,那些花崗使們一路的吃喝教糜費驚人;這萬歲山中的奇石何止千萬,單這筆花銷,就足夠掏空你的國庫了;虧得你還好意思說擾民兩個字。
與其去弄花石綱,還不如抽空到處走一走,花的錢或許還少一些。
沈傲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了,有些話現在說起來還不成熟,急於求成只會適得其反,對於這種心理的掌握,沈傲還是很精通的。
不多時,有內侍進來道:“陛下,禮部那邊的上疏來了。”
趙佶皺了皺眉,頗覺厭煩地道:“呈上來。”
那內侍將奏疏遞交給楊戩,楊戩將奏疏交在趙佶手中,趙佶展開奏疏看了看,臉色是晦暗不明,待將奏疏看完,忍不住道:“契丹人這是藉機揮,哼……”
他雖是冷哼,卻沒有再說下去。
沈傲見他臉色不好,按規矩,他只是書畫院侍讀學士,國政是不能過問的,於是站起來道:“陛下,微臣告辭。”
趙佶招招手,道:“你不必走,就坐在這裡。”他似是想了想,將奏疏交給沈傲道:“你來看看。”
沈傲一時有些激動,按道理,這是朝務,是政治,趙佶將這緊要的奏疏給自己看,是對自己的信任,另一方面,只怕趙佶也是想聽聽自己的意見。
原來是遼國的使臣四天前已經抵達汴京,正與禮部商討歲幣的事宜,這歲幣,乃是當年宋遼開戰的產物,遼國在初期屢屢進犯中原,宋真宗以寇準為相,竭力抵抗,並且取得了保衛戰的勝利。遼國見宋朝一時難下,於是乾脆選擇議和。這議和後議出來的就是這歲幣,當時規定,宋朝每年贈送絹二十萬匹和銀十萬給遼國,以換取兩國的和平。
絹二十萬和銀十萬,對於當時的宋朝來說並不算多,每年也送得起。只不過這個先例一開,遼國自是獅大開口,年年滋事,要求增加歲幣,到了如今,這歲幣已高達絹八十萬,銀六十萬。若這還是太平盛世時倒也罷了,可是現在朝廷因為前幾年圍剿方臘,再加上趙佶奢靡無度,國庫已是十分緊張;原本拿出這筆歲幣已是相當不容易。
可是這一次遼國的使臣昨夜卻鬧出了一出事故,這使臣帶著奴僕去汴河花船遊玩,上了船,恰巧與上高侯生了衝突,這上高侯也是汴京城中的顯貴,哪裡受得了氣,一怒之下將人打了,遼國使臣倉皇回到萬國館,受了些小傷,除此之外,一個隨來的奴僕也被打死。
鬧出這樣的事,到了今日清早,使臣立即去禮部,以受辱為名,要大宋交出打人的兇手上高侯,此外還要求追加八十萬銀的歲幣,方能罷休。
上高侯家世不小,其母乃是神宗皇帝的三女,如此顯赫的身份,豈能說交出就交出?何況這使臣藉此機會要求追加歲幣,平白又添了八十萬銀,相當於八十萬貫錢鈔,如此鉅額的數字,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這使臣莫非鑲了鑽石,挨頓打就要八十萬貫?”沈傲心裡暗暗腹誹一番,繼續去看禮部那邊的註解,一般奏疏,都分為兩個一部分,一部分是道明事情的原委,下部分則是該部堂的意見,如此一來,皇帝看了意見,便能作出好的決斷。
禮部的意思是可以和遼國使臣再商量,所謂徐徐圖之,就是儘量把他的要求壓低一些,比如不交出上高侯,再將八十萬銀壓低到三十萬。沈傲將奏疏放下,心裡總算明白趙佶為何為難了,遇到這麼個檔的事,這皇帝當的也忒憋屈了一些。
抬眸看了趙佶一眼,見他又怒又憂,板著臉左右為難,似在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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