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明明刻意挑撥,卻見秦雪櫻不僅不嫉恨,反而與宋微塵如此親暱,於是更加的不甘心,眼見她帶來的丫鬟端著泡好的茶進了殿,便順勢起身去接了茶盤,走到兩人面前選了案桌一角坐下,給兩人斟茶。
“長公主一口一個桑濮妹妹,看來是完全忘了還有我這個妹妹,方才琴音我也聽得,怎麼不見你們關心我一句可有見何恐怖異象?”
秦雪櫻聽了也不接茬,只是悠然接過阮綿綿遞給她的茶杯,笑著小口抿品,倒是宋微塵忍不住好奇,老龍井看見了什麼?
“敢問綿綿姑娘見何異象?”
阮綿綿嘆了口氣,端起茶杯以袖掩面作勢啜飲,實則是在掩飾她已經壓制不住的笑意。
“什麼破魔琴,什麼見自己,真是笑死人。”
阮綿綿心中暗忖,她看到的哪裡是“心中所懼”,分明是“心中所欲”。
彼時第三聲琴音起,阮綿綿看到的異象是宋微塵躺在地上,被一個面目模糊,看不清是誰的男人半抱在懷裡,她一襲白衣染血,早已斷了氣。
“死了才好,死得好!”
阮綿綿嘴角揚起老高,險些要抑制不住笑,真是使出畢生演技才將其忍下,換了一副幽怨神色示人。
“我呀……看見了那個死丫頭喜鵲,在鬼市陰魂不散,真是晦氣!難道我還怕她不成?”
聽她突然提起喜鵲,宋微塵心頭一滯,這老斑鳩大概是八字克她——從認識這對主僕開始自己就大災小難不斷,鬼市九死一生,樊樓向死而生,若說心魔,恐怕喜鵲才應該是她宋微塵的心魔。
但喜鵲這一生倘若對誰付出過為數不多的真心,這個人只能是阮綿綿,她最後落到那樣的田地和下場,阮綿綿難辭其咎。
可如今提起喜鵲,除了晦氣,老龍井半分唏噓愧疚也無。
看來,無論是不是貼身侍女,無論是不是自小便相處在一起,歸根結底都與小桉一樣,是個卑賤的“根本不重要的人”。
……
宋微塵沒說話,沒想到秦雪櫻竟也沒有附和安慰,氣氛一時尷尬,阮綿綿自討沒趣,趕緊換了話題。
“哎呀不說這個了,我這有一味上好的藥茶,清熱理氣,喝了渾身爽利,桑濮妹妹你快嚐嚐!”
宋微塵不信阮綿綿,生怕茶中有詭,但看秦雪櫻也喝了,想來當著長公主的面她也不敢造次,這才放心飲下。
阮綿綿倒是熱情,一邊沒話找話拉家常,一邊不停給宋微塵續茶,喝得她跑了好幾次溷軒都不讓走,眼看又過了一個時辰,秦雪櫻打了個哈欠。
“本宮有些乏了,今日便聚到這裡罷。”
“這兩日看著有雨,改日大晴時本宮做東,去司塵府後山設宴賞玉蘭如何?正好也邀望月樓的束老闆一起聚聚,傷患期間幸得他送了好些矜貴的藥材,本宮才能恢復得那麼快。”
秦雪櫻手再度撫上古琴“惑心”。
“屆時再請桑濮妹妹為大家獻藝可好?妹妹有所不知,今日你只是小試牛刀,所以只看到了異像,若是有極擅音律者能用此琴完整彈奏一曲,可破聽者之心魔。”
“本宮此次特意帶它來訪,可是存有破除心魔的私心,還請桑濮妹妹獻技。”
“長公主言重了,桑濮定盡力而為,那今日便先告退,不擾您安歇。”
宋微塵匆忙站起,她只覺小腹墜脹隱隱作痛,似是月事要臨,下意識捂著小腹向秦雪櫻鞠了一禮便急急向殿外走去。
看著她的反應,阮綿綿眼中笑意更甚,她方才可是給宋微塵喝了好些好東西呢……嘖,都是貴重之物,真是便宜了這個小賤人。
.
待宋微塵離開,秦雪櫻似笑非笑端起茶杯輕嗅,淺抿一口後再度放下。
“綿綿妹妹,下手是不是太狠了些?”
“雪櫻姐姐,您在說什麼,人家聽不懂。”
阮綿綿一臉無辜模樣。
“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