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雖遠不及司空大人那般熟悉藥理藥性,但有些草藥的味道倒是自小在父君叔伯的妻妾間聞過好些回,頗有種熟悉的親近感。”
“如果本宮沒品錯,妹妹這藥茶裡有藏紅花、淡竹葉、五行草、桂枝……還有麝香吧?”
“如果本宮沒記錯,這些藥材輕則讓人滑胎墮子,重則讓人再也懷不上子嗣,妹妹,可對?”
……
阮綿綿雖被識破,卻無半分驚懼,只見她笑盈盈伸手撫向自己腹部,正是在鬼市被黑衣人所傷之處。
“說起來,雪櫻姐姐的藥膏是真好,我這陳年舊傷問半夏討了點來抹上都覺爽利,難怪可以讓桑濮妹妹手上的傷口止血那麼快。”
“如果我沒認錯,這藥膏是用上界最好的‘王不留行’所制吧?這可是止血止痛的金瘡聖藥,妹妹才疏學淺,隱約記得它還有另外的功效,是什麼來著?”
阮綿綿假作思考狀,故意不察秦雪櫻臉色已然不悅。
“哦,想起來了,哎呀看我這腦子。王不留行還有‘三通’之功,即通乳、通經、通淋。若是有孕之人抹了此藥,怕是滑胎墮子難免,不過好在咱們姐妹裡尚未有人婚嫁,更別提有孕有喜,這功效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不過看藥膏顏色,應該不止王不留行,我自小跟著表哥學過一點醫術,辨色驗聞之後,感覺藥膏裡還加了夾竹桃,這味藥對鎮痛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同樣也會導致滑胎,姐姐你說是不是?”
阮綿綿說完,一副乖覺模樣看著秦雪櫻。
兩人對視,須臾均大笑出聲,笑得花枝亂顫,各自拿水袖掩了臉——若是叫旁的人看了,只會讚歎其親密和諧。
笑夠了,阮綿綿起身盈盈向著秦雪櫻一拜,
“妹妹心中姐姐可是第一位的,此情天地可鑑!”
秦雪櫻連忙起身去扶,“你我自小如親姐妹一般,何須多言。”
……
又是一番虛與委蛇,阮綿綿告退,轉身後眼神瞬間變得冷如冰魄,與從後面看向她背影的秦雪櫻神色如出一轍。
“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秦雪櫻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暗忖。
她內心本對墨汀風無感,此番來府也是父君的意思,但此刻也說不上為什麼,她倒是有心爭一爭——並非對墨汀風動了情,而是起了女子之間的勝負心。
說到底,無非是她既看不慣阮綿綿的行止做派,又不想在父君面前輸給一個平民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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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塵還未走到聽風府就來了月事,與往常不同,此次不僅小腹墜脹如鉛,而且流量驚人,簡直是一副血崩之勢。
所幸遇到了穀雨——她不放心宋微塵,一直在府門口附近徘徊等候,見人遠遠過來趕緊去迎,看見宋微塵臉上一片煞白暗自吃了一驚,連忙伺候著回府。
先是用調理月事的藥材泡浴,又燒了湯婆子給她暖腹,煮了黑糖紅棗薑茶蛋給她補血祛寒,一直到天色擦黑,宋微塵才稍稍緩過來。
剛緩和些丁鶴染就來了,他查到了宋微塵需要的資訊——
案發當日,沒有出府登記只有入府登記的僅一人,正是阮綿綿的現任貼身丫鬟杜鵑。
不過她是被水街一家醫館的小廝送回來的,據說是手和膝腿有多處銳物刺傷,傷口感染引起高熱驚厥才被送出府醫治,故而彼時沒有出府記錄,回府時恢復了意識才做的登記——理由合情合理,並無異常。
“難怪今天在尊者府沒有看到她……”宋微塵心裡嘀咕。
她回憶起昨日接駕時杜鵑的模樣,那蹣跚的步伐和水袖下腫脹的手——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若杜鵑傷成這樣,為何阮綿綿不請司塵府醫館的大夫為她診治,反而捨近求遠送出府去問診?
宋微塵表情越來越凝重。
細想之下,阮綿綿今日為何在她提及命案時有意打斷,而且將事發經過說的如此稀鬆平常?
她到底想遮掩什麼?
……難不成是自己誤判,阮綿綿在小桉的案例裡有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