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劉胭口中的作坊時,段福還跪在那灘血跡面前,老淚縱橫,安暗衛手中的火把,將整個作坊都點亮。
段長歌眼裡只有那灘刺目的紅,揪的他心口痛,好像四圍已是暗了他看不清楚,不過是一個尋常的秋夜,風的嘯聲被簷角劈開,拉長,就好像什麼地方有人在哭泣。段福聞聲回頭看見那段長歌,忍不住悲慼道:“段將軍,白姑娘她不見了!”
段長歌閉上雙眼,手掌緊緊的縮起,心痛的得讓他幾乎不能自持,他低聲從唇裡艱難的吐出三個字:“找線索。”
“什麼?”段福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段長歌猛然抬起雙眼,眼底厲色乍現,抬腿在這院中四處細細的勘察起來。
段長歌雙目如電,彷彿能劈開暗夜,但那犀利地目光在院中的雜草上一繞,就立刻收斂。院中的雜草大都被人踩踏折斷,一片狼藉,而且還有明顯的打鬥痕跡,連牆壁之上而有刀痕。
“看來,之前曾有大批人來到此處,這裡的雜草寸許高,皆被踏折,且草汁還是新鮮的,他們剛走不久,而且此處有刀劍交錯的痕跡,方才他們一定是在死動了手,這牆上的刀痕由淺及深,說明這些人武功不凡,訓練有素。”
“那他們會是誰?”段福老目驚起,疑道:“會是林之蕃嗎?”
段長歌在淒冷的夜裡長身而立,黑夜半掩著毫無感情的眼睛,西風漸起,在這冷骨的寒秋,哪怕站在十里外,也能感受到他那深深斂藏的殺氣:“不是,我想寒煙此番恐怕,扶疏這個身份是保不住了。”
“那白姑娘究竟被誰帶走了?”段福在一旁有些著急,段長歌將手掌緊握,雙目積攢風雪:“我記得前兩個月,陛下將金吾衛交給王昕了。”
”他!”段福驚撥出聲,“此人看似忠厚,實則狡猾至極,白姑娘若是落入他手豈不是……”
段長歌抬腿就走,段福在身後拉住他,眼底擔憂道:“將軍,白姑娘的身份一旦暴露,只怕京師又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你這麼明目張膽的與王昕撕破臉,只怕……”
剩下的話在段長歌殺人一樣的眼光中閉上了嘴,咽回到了肚子裡。
”你以為我會怕嗎?”昏暗天色中,段長歌在一片火光中只有臉色觸目驚心的陰沉。
”可是會影響你的仕途!”段福還是試圖勸慰,他自小看著段長歌長大,最知他的性格,恐怕此番他是動了真格了。
“這官我從來就不屑做。”段長歌撂下這一句話,便消失在黑夜裡,只留段福一人無奈的搖頭。
常府廳堂破天荒的在下半夜燃起燈火,一室明亮,紀挽月一張臉在燈火下陰晴不定,而一旁常德的臉有一些惶然和驚懼,可常鳳軒則與他父親的焦慮不同,一臉的淡然,甚至嘴角還帶了些笑意。
“說說吧,綠綺是誰?”紀挽月冷聲開口。
跪在地上的劉胭回眸瞪著常鳳軒,冷笑一聲:“那就問問常公子了,紀大人恐怕不知,他新娶的美嬌娘,不但會武功而且殺人還不眨眼,原來常公子竟然喜歡這種型別的。”
”你說的是你吧,劉胭。”常鳳軒眯著眼看著她,眸中一道譏諷閃過,淡淡道:“你別忘了,醉花樓的辛桃可是被你掐死的,殺人不眨眼的……你說的可是你自己?”
劉胭轉過頭,並不想和他爭辯,有了那仵作所說的證言,就不怕他常德父子不認罪。她抬眼看著一臉陰沉的紀挽月,恭恭敬敬的叩了一個頭,朗聲道:“啟稟紀大人,扶疏姑娘是為了保護民女和當日辛桃死的時候,那個驗屍的仵作,才會遇險。那仵作他良心未泯,今夜他對民女說當日對於辛桃的驗屍結論,他說了假話,是有人收買了他,他的一番話以至於有人要殺他滅口,而殺他的黑衣人卻有二個。”
“哪兩人?”紀挽月淡淡的瞥了一眼常德父子,見他二人仍舊不動聲色,他不由得沉聲問出。
劉胭也偏頭看著常鳳軒,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飾, 她看著他凝聲道:“一個是常德新娶的嬌妻,綠綺,而另一個人,就是堂堂一品戶部侍郎的公子,常鳳軒!”
“你可有證據?”紀挽月低頭看著她道。
”有,這一切都是民女親眼所見,豈會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