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挪動了一枚棋子,擊敗了薩拉丁的“宰相”後,拿起了那枚落敗的棋子,捏在手裡,輕輕地摩梭。“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看待這個孩子的,但您真的不擔心,有些人會因為您對他的格外恩寵,而生出嫉妒和仇恨的心嗎?
而且不論怎麼說,他都是一個基督徒。
我還在阿頗勒的時候,曾經博覽群書,在都城的大圖書館裡,如同河流帶來沙子,商人們也帶來了無數的典籍、記載和文獻。在這之中,我曾經翻閱到一本由一個年長的學者翻譯過來的賽里斯人的哲學書籍,裡面有好幾條簡略但又意義深刻的箴言,被我深深的記在心中。
大人,其中有一條這麼說,當一顆珍貴的藥材或者是香草生長大路中央的時候,即便會感到惋惜,不捨,在這條大道上往來的人們,還是得必須忍痛將它剷除。
我承認,塞薩爾是我見到的,最受真主矚目與愛護的一個年輕人,但他終究不是撒拉遜人,而是基督徒,若是叫他安然無恙地回到亞拉薩路,將來他就有可能在戰場上與我們遭遇,你此時的仁慈可能造成戰爭的潰敗以及難以計數的撒拉遜人的死亡。
你也看到了,那些騎士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是些驚豔絕倫的天才,他們能夠做到以微弱的力量擊敗和吞噬數倍於自己的敵人,是因為他們有塞薩爾,有著這麼一個受人尊重,並且信服,同時具有著超乎尋常的偉力的首領,才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
而且我也聽說,導致蘇丹努爾丁大敗的那場加利利海之戰中,始終堅定不移地站在亞拉薩路國王身邊的也是他,他當時被譽為聖城之盾,而且醫生也說了,他所得到的啟示絕不僅僅是人們看到的這些,可以說只要有他在,亞拉薩路的國王就永遠不會在戰場上隕落。
所以您真的要放他回去嗎?您為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把他帶回開羅呢?等他到了開羅,您就像看待兒子或者侄子般的對待他,給他錢財,給他宮殿,給他權力。您甚至可以告訴他說,只要他願意為您效力,您甚至願意放緩對亞拉薩路以及其他基督徒國家的攻勢。”
聽到這裡,薩拉丁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並不是在嘲笑卡馬爾,卡馬爾的話確實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確實是可以這樣做。畢竟在將來的幾年,他的重心並不會放在沿海的基督徒國家,而是放在埃及,放在敘利亞,甚至在塞爾柱突厥依然佔有的那些土地上。
對於十字軍嘛,他甚至可以說是輕視的,就他所瞭解到的,他們早已失去了最初的銳氣和虔誠,鏽蝕的刀劍或許還殘留著一些早日的鋒利。但已經無法對他構成威脅。
而且,他若是留著他們,對於他的統一大業就有一個相當大的好處——他可以藉著這個神聖的名義,將所有的撒拉遜人都捏合起來,捏到他們緊密相連,再也無法分開。
“我確實有這麼想過。”薩拉丁長長地嘆了口氣,但可惜的是,“我看中的這個少年人是那樣的聰明,我曾經在哈里發阿蒂德的宮殿外與他交談,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打算,他絕對不會相信,我是為了他才不會對那些基督徒國家發起攻勢,也知道我只不過是用一份虛無的饋贈,來換取他對我的忠誠。
他不但不會聽從,說不定,還會為了他的兄弟,亞拉薩路的國王狠狠的給我一刀呢。”
“他會嗎?”
“會,他是那種很有主見,信心,行事果斷的孩子。”
“如果您的將領們聽到您這麼說,他們更是要讓您處死他了,或者把他拘禁起來,讓他永遠無法回到亞拉薩路也行。”
薩拉丁閉上眼睛,舒舒服服地伸了個不怎麼明顯的懶腰,“但若是如此,單就亞拉薩路國王一個人可沒有辦法對付那些飢餓的豺狼。
我說的可不是撒拉遜人,而是環繞他在周圍的基督徒們,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在任何事上為自己攫取好處。卡馬爾我就不信你沒有察覺到其中的古怪之處——那些人,隨便是誰,第一夫人也好,薩利赫也好,或是那兩個王子也好,殺了埃德薩伯爵約瑟林三世和他的妻子有什麼好處嗎?
約瑟林三世對我們毫無威脅,他從五歲起就成了贊吉和努爾丁的階下囚。他之所以能夠長大,結婚,還是因為努爾丁沒有完全的吞下埃德薩,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拿他出來做做文章。這麼一個人回到亞拉薩路,也只是給亞拉薩路多了些麻煩,而沒有任何好處,可他們還是這麼做了,你說是為什麼呢?”
“有人要他們殺了埃德薩伯爵約瑟林三世——還有他的繼承人,”卡馬爾說到:“確實有些不對。”那些追兵的數量,和他們過於熱忱的態度……
“塞薩爾的頭價值一千個金幣。”薩拉丁說,塞薩爾和他的騎士們確實殺死了之前的兩批人,但既然薩拉丁也是撒拉遜人,怎麼會不瞭解這些突厥人的作戰方式,他命令他計程車兵去絞殺了之後的那些追兵,這個情報是他們從俘虜口中拷問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