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麻繩將他細嫩的手腕縫出一圈透著血絲的紅痕。
他卻像龜一樣抻長了脖子,盯著他面前的執行官。
他猜測的。
決定他生死的人。
“所以,無論多少個夜晚,良心從不折磨我,大人。”
“活,才是我應得的。”
他說。
‘不如讓我的孩子去吧。’
古爾丁的確會這樣對女工們講。
她儘可能讓自己配得上這份敬意。現在,已經不是她穿這身華美的尊敬,而是這硬了的紙漿殼子把她裝進了自己的身體裡,讓她逐漸變得如雕塑般僵直、難以彎折。
‘我是你們的頭兒。我理當站在前面。’
她像施捨流浪漢麵包渣一樣把自己年幼的兒子施捨給了那雙鞋,並定下了一個不完美卻只好如此的逃脫計劃——會有許多人死,也會有少部分人真正逃出魔窟。
遺憾的是,她不打算告訴自己的孩子,那雙靴子的代價。
‘勞埃德愛我,卻膽小得要命。倘若我說了,他會壞了事——只要我們找準時機,把他拎起來,扛起來…’
羅蘭理解勞埃德。
這位改名換姓的年輕人恐怕在十年前的那個夜裡幾乎被驚與怒吞得不剩下什麼。
一方面,他愛著自己的母親。
一方面,他又恨她讓自己犧牲。
他並不用勇敢,甚至軟弱到不敢當面與母親對峙,哪怕穿上那雙靴子,頭腦都混亂的無法決定真正的去處——他的確是個懦弱的人。
“懦弱沒有罪,大人。”
羅蘭掃了哈莉妲一眼,欣然點頭:“我同意。”
他說。
“那麼,最後…”
“就像您看見的。”
勞埃德——吉姆·沃克環視這片墓地。
一去不返的兒子,讓古爾丁和女工們徹底沒了希望。
最終,一場烈焰焚吞噬了這群服食毒藥的可憐人,終結了她們悲慘的命運——這把火來自誰,吉姆·沃克不清楚。
他猜測是他母親乾的。
“她多麼勇敢,是不是。”
吉姆·沃克陰下臉。
“我見過那些服了毒藥的人,見過她們發瘋的模樣。直到今天,大人,我都沒有見過比它還要可怕的東西了——您真的無法想象,竟然會有一種藥品,讓人如此渴求…”
“她們將皮撓的血肉模糊,用頭不停地撞著牆,發了瘋一樣笑或尖叫,哀求那群看守者,每日多額外提供一份‘午餐’——後來,就要兩份,三份…”
“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