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主接到邀約,知道白姑娘失蹤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奔赴邊關赴約,而後又披星戴月地來到了豫國朝陽城。
這一路的辛勞奔波,皆是為了能讓白姑娘早日脫離苦難,少受一天的痛楚。
“豫國朝廷中可有什麼動靜?”風靖寧回過神來,不再沉溺於心緒中,既然來到了豫國,他就不忘監測一下他們的動靜。
除了尋找白徵言外,他還肩負著尋找這個攪亂天下局勢、在漠國製造動盪的罪魁禍首。可見此人野心勃勃,斷然不會只在漠國驅使他的棋子,這一盤棋必要是遍佈天下,籠罩著以這四國為首的整個九州大地。
他此刻心中已有了兩個人選,顧析與晏容折。
若說這些動亂,皆是這二人以天下為棋枰手談的一局黑白,他也不以為過。這兩人皆是來歷不明,身份神秘,手中掌控著不可估量的一股勢力,又總是在將自己隱藏暗處神出鬼沒,使世人看不到他們,無法對他們進行估算。
且顧析曾明言,他與晏容折是不死不休的死敵。
若這二人不是為著同樣的目的而起了爭執相鬥,便是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大家都當仁不讓。
這二人既相似,又相當,無論是誰存誰亡,想必皆是一場激烈非常的酣戰。
“豫國朝廷似乎是出了一些動亂,最近各個派系的朝臣都在互相傾軋,拉攏勢力,大有各自為政的意思。”夜凌將打探來的訊息說出,心中卻甚是不解。聽聞豫國女皇的手段心思皆甚是狠辣,照例不會輕易出現這樣的局面。
“還有秘傳,豫國女帝曾在兩個月前出宮遇刺,受到了重創。”夜凌疑惑,而後估量道:“難道說,是這位女帝如今有了什麼不測,才致使這豫國朝廷出現這種各個朝臣野心勃勃而又人心惶惶的情勢?”
風靖寧頷首道:“擒賊擒王,大有這種意思。”他轉了轉眼睛,“漠國亂了,豫國也開始亂了,那麼接下來便是蔚國與承國了。不過據悉,蔚國早在漠國與豫國之前,就曾經動亂過,只是被忽然出現的顧大軍師及時地拉住跑亂套了的馬韁,生生地為蔚國扼殺了一場暴亂。真是萬分慶幸……”
徵言,想必,也是從那時候起對他動了心,有了刻骨銘心之情的罷。
白徵言、雲言徵,原是同一個人。
怪不得,在那一個夜晚裡,我會將你錯認是顧析,也怪不得那一天夜裡,你的眼神是那麼的傷心難受。
原來是我提起了一個“已故”的人,惹你傷心了。
也怪不得你在那以後,對他如此的念念不忘、魂牽夢縈,以至於無法解脫,借酒澆愁。他為你立了大功,解救了你蔚國,卻在你蔚國的天牢裡受凌遲之刑而“慘死”了。果然是夠刻骨銘心。
那天夜裡,你藉故向我借銀兩,又藉故讓它掉進了河裡,就是為了我知道世上曾有一個人,他叫顧析嗎?
你想從我的身上,知道他更多的訊息?
因為那時,他已經“死”了。
你千里尋他,而不得。
髒、亂、臭,雲言徵如今便是身處這樣的一個地方。大抵天下的牢獄都是如此,不堪入目。當年,顧析也曾在蔚國的天牢裡,身處這樣的處境,他當時在裡面想了些什麼?
雲言徵摩挲著牆壁,不由又想起那六個讓她痛入心扉、悔恨不已的字。“舍之舍之舍之。”她微微含笑,低聲念著這幾個字。這裡除了每日的審訊,便已無人打擾,比那熙熙攘攘的豫國皇宮裡落得清淨,正是沉心思考的好時機。
若她是帝師後人,她會扶持哪一國?蔚國皇族其心不一,帝皇更是心胸狹窄之輩,到底是難成大業。能維護蔚國不倒在四國之前,已是不易之事,遑論其他。她眼神黯然,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是她詆譭自己的兄長,而實情確實如此。豫國,女帝皇族血脈單薄,自怕也不易長久。就似如今,只要女帝出了差錯,各懷野心的朝臣們便亂成了一鍋,目光短淺地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卻忘了除了豫國,還有三國虎視眈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豫國人才不精,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難成大器。
承國,新皇登基後勵精圖治,頗是奮發圖強,也海納百川、求才若渴,遠近交好,但因地勢偏於一隅,只勝於自保,若要出兵一同其餘三國,卻也正是受其地勢所限,攀山涉水、長途跋涉,只怕難以長久。
只剩下漠國。漠國眾多世家中人才濟濟、精英輩出,且國主賢明、雄圖大略,各個皇子也是精明強幹。且漠國位於九州中央,無論向哪一國用兵,它的位置皆是最佳,國內資源豐富,物產充足,更有各種能工巧匠。就連江湖中人,也喜歡在漠國駐留集結。這種種勢力加諸在一起,那麼便是一統九州的最大利器。
帝師後人當選漠國為主,以濟天下。
雲言徵的眼眸微微出神,望住眼前斑駁的牆壁。身上的衣衫早已與暗紫的血跡結成了一道道的鞭痕。面板在衣衫下爆裂翻卷開來,露出裡面殷紅的嫩肉,每動一下,渾身上下都是刺骨般的痛疼。
除了每天不間斷的這些刑罰外,還要每晚承受住方卷給她吞下的毒藥發作起來的痛楚。如今就連如此有氣無力地依靠著牆壁而坐,她都是在用盡全身的精力在支援,才不至於讓自己呼痛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