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離開,也可以有許多的法子,你又何必定要用這樣自傷的手段?”他平淡自若的語氣中,雲言徵似乎聽出了一絲絲的怒氣。
“我只是想用鳳舞長公主的名義來為你陪葬,再用這一道傷痕來嘗試救贖我自己的錯失。”雲言徵閉上了眼睛,終於說出了自己心裡最想要說的話。世人眼中容顏絕色的鳳舞長公主只想用她最美好的容顏來為他陪葬,再用她這一生皆向世人展示的醜陋猙獰的傷痕來為自己向他贖罪。
顧析心中突如其來地似被人沉重的一擊,他強悍的心志也似受到了針刺般的侵襲。他微微鎖起了眉稍,瞬間又習慣性地壓制了這樣的疼痛,容顏依舊恬淡,只是緊握她的手更加的用力,而微微地有些顫慄。
“你是否介意……我如今有了這樣醜陋的傷疤?”雲言徵偏轉頭,讓快要窒息的自己再一次呼吸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清新,語氣很冷靜很沉著地問。
“我不介意。”顧析淡淡地回答,語氣卻是肯定而鄭重。
“別人的春宵良夜,花前月下,都是在抵死纏綿,談情說愛,你為何卻是在談論我臉上的傷疤?”雲言徵鳳眸裡盈盈地笑起,含了一分的俏皮,兩分的揶揄,三分的羞怯,四分的溫柔。
顧析聞言,眼眸微彎,斜睨於她,唇角微翹的笑意有如春水蔓延過,整張秀逸的臉顯得柔和清潤,他的目光也柔軟得使人心發燙。
雲言徵的臉頰迅速地紅透,暗自咬了下唇,覺得像自己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不應該說出這麼露骨的話才是。
可是這樣的情景,心上人就躺在身邊,床畔窗外的月色朦朧,花枝搖曳著清香誘人,此情此景,又不由得她不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就在她的心臟撲騰得個不休,手心一陣陣的熱汗泌出時,顧析回身吻住了她的秀唇,沐浴過後的清新氣息愈加清晰地籠罩住了她的每一呼,每一吸,這是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他的吻繼而輕點在她的唇角,額頭,鼻尖,耳垂,臉頰,頸側,鎖骨,長髮,肩頭,雲言徵偷偷地微張眼窺視,只見眼前的那一雙幽黑眼眸神色迷離,失去了平日的清冷自如、閒逸自若,更多的是疼惜與迷惑。長髮鋪滿了他曲線修長而蜿蜒的身上和繾綣在她下意識地解開他胸前的衣帶滑開的衣襟裡,露出他潔白而柔潤的肌膚。她的臉頰微微地溫燙著他的肌膚,下一刻,顧析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纏綿過了,快些睡。長公主酒後傷身可不好。”
雲言徵微微怔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心裡的歡暢,撲哧地輕笑了出聲來。
顧析又躺回了原來的位置,手臂改而將她環摟入懷中,唇瓣輕點她的額頭,輕柔道:“別人春宵良夜,花前月下,都是抵死纏綿,談情說愛,那是他們只要一晌貪歡,露水姻緣。良辰美景,紅顏在側,我無心吟詩作對,只想與你認認真真的白頭到老。”
雲言徵瞬間只覺得自己的心如煨燙在一池溫暖的春水裡,每一個最皺褶的犄角旮旯裡都被染浸得透了,無一處不飽滿舒暢。她的手指輕顫還握住顧析的衣帶,卻被他剪手奪去,單手繫上。雲言徵垂睫正在暗自回味著他說的話,顧析卻又意味深長地含笑道:“在這一生一世的時光裡,多的是纏綿悱惻,不死不休的辰光,阿言大可不必急在一時……”
雲言徵埋首入他的懷裡又忍不住笑出聲來了,隨後老羞成怒地捲了薄被翻滾到床角邊上。閉上了眼睛,不好再胡思亂想,不好再胡亂說話。
長夜漫漫,又似乎轉瞬即逝。
雲言徵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地醒來,這兩年多來她很久未曾這樣安穩的睡過一整夜的覺了。她記起昨夜的種種情景,只覺得夢幻般不甚真實,急忙偏頭去看,果然瞧見床榻裡邊躺了一個人。
他錦緞般的長髮披散在素淡的枕褥間,完美的輪廓清逸柔和,烏墨的長眉舒展溫潤,花瓣一樣嬌嫩淺紅的唇角微彎,在睡夢中仍是那麼的寧靜柔軟。和衣而睡,如雲如雪的衣衫繾綣在他的身邊,雙手互握在小腹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在榻上,連睡姿側影都是如此的優雅美好,不遠不近地望了過去,便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寧謐悠然。
她好像還從來沒有如這般安靜地凝望過他,從前在玥城時,目光掠過他身上時候總帶著防備,哪能像這樣近在咫尺的,靜靜的欣賞過。雲言徵輕輕地側身躺好,雙手輕合交疊在臉頰下,目光溫婉如水般地流連在顧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