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落,晚膳後,白徵言點暈侍候沐浴的侍女,換了男裝,再披上她的衣物,易了容,掩門而出。悄然行至園後的牆邊,棄掉侍女裝束,翻牆而出抄近路朝城門奔去。將近城門,她緩步而行,隨著稀少的行人遞上玉牌出城而去。
方到紫竹坡,便見有五人手牽著馬匹在此等候。她上前無拿出風靖寧所給的白玉珏,那邊其中一人也拿出一隻一摸樣的白玉珏一對比,兩塊玉正面皆是鳳竹圖案,背面卻是一塊刻著長沐,一塊刻著清風。
白徵言將“清風”珏重收入懷中,那五人朝她鄭重一禮,說道:“少主已將一切備好,請白姑娘吩咐!”
白徵言微微頷首,伸手牽出一匹駿馬,利落翻身而上,說道:“走罷!”
眾人應命,紛紛側身上馬。
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沖天而起朝他們急促奔來。他們本在竹林邊,往後而去是城門,往前而去的道路卻為來人所阻。白徵言急忙下令道:“先撤入竹林。”一行六人騎著馬匹皆是悄無聲息地退入了林中,掩埋於暮色中窺視。她心下暗自琢磨,這些人迎面相遇該是來追捕她的,還是另有其人,竟是如此巧合相逢?
蒙朣的暮色中,依約可見遠處小道上對方一人一馬當先,急速奔跑於前,手中騫了一把長劍,不住地絞掉後方射來的箭矢。後面一大群馬匹馳騁追趕,漸漸形成扇狀散開,想要在前面開闊之處形成合圍之勢。
前面的人亦知若被合圍便再難脫身,打馬一橫,生生轉了馬頭,朝著竹林中奔了進來。白徵言心下剛叫了一下糟糕!六人的馬匹便被後面那殺氣騰騰的陣勢激得一聲聲長嘶起來,這些畢竟不是久經殺戮的戰馬,而是普通的馬匹。
這一下暴露了出來,那些衝進來的人大喝道:“竹林裡有人,小心埋伏!”他話聲未落,一大簇的破風之聲響起,白徵言心下一驚,低喝道:“走,往林中退去!”六人在箭矢到來之前,皆是急轉馬頭,朝竹林裡面尋路而退。
驟然,一陣馬匹嘶叫聲響起在夜裡聽來格外的驚心,想是在賓士中不幸中了流矢。白徵言便聽到自己身後有人惶急叫了一聲:“老六!”她回首一瞧,卻見是有一匹馬上的暗衛已被一人制住,兩人共乘一匹,追趕上來。
那人挾持住老六,朝白徵言身邊馳來,馬術極好,他低聲喝問:“你們什麼人?”
“你又是誰?”白徵言反問,在漸暝的暮色中依稀可見那人是個青年男子,二十多歲年紀,她驚鴻一瞥後,仍然有些訝異。他的容貌長得似曾相識,且多了幾分英武與血氣,她不由急問道:“你是慕家的人?”
那男子冷笑:“果然不是好人!”手上的長劍便要殺了老六。
白徵言忙甩出長鞭捲住他了的劍刃,同時低喝道:“且慢!我與慕帆是舊識,你不可傷我部下!”
“我要如何取信於你?”那男子目光冰冷地審視住她,老六也看著她,卻似是被制住了穴道不能彈動,也不能言語。
白徵言嘆了口氣:“我們為你引開後面的追兵,你安全脫險後放老六回來,如何?”
“好!”那人聲音一落,將老六甩到身後當擋箭牌,用一根長帶將他與自己系在了一起,便利落地拍馬往前竄出。
“白姑娘,我們真的要給他斷後嗎?”一旁的暗衛與她一起策馬奔走於竹林,不覺猶豫道,他們的職責就是完成主子的命令,過程當中有所犧牲也是早有準備的。
白徵言點頭道:“我們設法救得不只是老六,還有為風家留一份助力,少一個敵人。我們在此終是留下了痕跡,慕家的人若死於非命,有心人就必定會栽贓於風家,甚至坐實風家比謀害朝廷命官更大的罪名。”她匆匆地解釋了幾句,讓暗衛與她一起在奔走之間將身旁的竹子砍斷,阻延後面的追兵。
更有甚者,她隱隱地覺得慕家人忽然出現在龍都附近必是邊關發生了重大的變故,這事也許牽連的不只是慕家,誰要沾上邊都討不了好果子吃。但對方蒙面追殺,必定也是有不可告人之事,如今他們也成了對方追殺的物件,就先不妨幫慕家的人拖延住這些追兵再做打算。
她吩咐了大家掩護其中一個暗衛棄馬趁亂橫穿竹林,極快返回龍都找風靖寧告知他此間所發生的事,讓他加以援手。不然僅憑他們五人要對抗身後的眾多敵手,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白徵言問身邊的暗衛拿過弓箭,對方若緊追了上來,她將連珠箭發出,後面應聲而倒,縱使是在暗夜中也無阻於她的百發百中弓無虛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