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邱少鵠。”
“職業?”
“現在在這當跑堂雜役,什麼都做。”
“籍貫?”
“其實我本是康京籍,現在就不清楚了。”
“為什麼?”
“家鄉不穩。”
聽到這裡,工匠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果然因為朝廷。”
北方失地,昭國南渡,原來很多北方大戶跟隨朝廷也一起遷入南都康京中,擠佔了大量的當地資源,導致許多本地人失去自己的土地,只能被迫離開故土,繼續南下去更偏遠的地方。
這本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邱少鵠現在的話,只是進一步佐證了這件事。
縣尉瞪了工匠一眼,不滿有人在這時搭話,然後坐在桌子上繼續審問邱少鵠道:“年齡?”
“二十歲,這月剛加冠。”邱少鵠老實回答。
“哦,原來你已經二十了。”這次插話的是痞子,“我看你的面相,以為你只不過是十四五歲。”
“我確實已成人,至於面嫩,只能說天生如此。”邱少鵠平淡說。
屢次三番被人插嘴,縣尉已經忍無可忍,當下直接起身,朝著眾人怒吼道:“你們這些人,胡言亂語,是何居心?難不成要妨礙官府查案不成?”
“不敢,”軍士冷冷道:“但你問了半天,李老闆怎麼死的還不清楚,不相干的倒問了一大堆,難道這就是官府查案的樣子?”
發現李老闆的屍體後,縣尉就把在場人都扣了下來,拉到一樓大堂一個個審問,現在到邱少鵠已經是最後一人。而所有人的情況,都被縣尉問了個底朝天。
除了老闆娘楚結芸,在場就是路過漓州小城找活幹的工匠秦向,還有痞子汪胡。以及剛剛卸甲歸田的軍士周林超,至於他身邊的女子,他則叫她阿奴,說這是他的“戰利品”從軍中帶出來的。最後則是無意中來此避雨的小販張七。
如果將縣尉孟湘平算上,這幾個人,身份各異,也是湊巧在今日一同在此,卻沒想到捲入到同一場是非中。
只是縣尉問了那麼多,卻沒有任何資訊,能幫助斷案。
“你最後一次什麼時候見到李老闆的?”縣尉孟湘平繼續追問道。
“應該是我送他到房間裡的時候。”邱少鵠答。
“應該?”
“畢竟今晚客人太多了,有可能李老闆之後也下來過,但我不記得。”
“那就說明你就是最後見到他的人,是嗎?”孟湘平提高了語氣。
“那又怎麼?”邱少鵠無動於衷。
“怎麼?你是最後見到他的,如果在這之後沒有其他人見過他,然後他就死了,那你就是嫌疑最大的兇手!”孟湘平直視著邱少鵠,目含威光。
官威的壓迫,居高臨下,對於尋常人都是莫大的恐懼,但邱少鵠只是平靜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而且您有一點說錯了,那就是最後見到李老闆的人,不是我,是你。”
居心正直,自然無愧無懼。
“夠了!”軍士周林超早就按捺不住,此時直接大聲道:“縣尉大人,你既然要查案,一不去看那李老闆死因,二不去查他是何時斃命,反而抓著我們一直在問一些無關緊要,難道這就能抓住兇手?況且我們之前所有人都在這大堂,沒人去殺那李老闆,彼此都能相互作證,這還不夠證明我們的清白?”
“彼此作證,也許也是協同作案,相互做偽證也是有可能的。”孟湘平冷冷道。
痞子汪胡嗤笑了一聲,道:“我說縣尉大人,剛剛在這裡最多的時候,至少也有十幾二十人,他們到外面又能再見到上百人,推而廣之,難道這半個城鎮的人都是兇手、都有嫌疑?況且你抓著一個小廝不放,哪裡知道人家是準備進京趕考的,到時候金榜高中,那就是天子門生,大好前途不要,人家和李老闆無冤無仇,又殺人滅口乾嘛?”
“書生寒酸,因財殺人,也是可能的。”孟湘平不依不饒。
“那你有去看,李老闆丟了什麼嗎?”工匠秦向一陣見血,“我也從未見到你去現場做過什麼檢視。說到底,你到底是為何而來?為什麼一聽到李老闆在樓上,就急衝衝往上趕,似乎料定了他已經出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