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陳春揮鞭橫掃,砸碎刺客好腿的髕骨,刺客支撐不住,跪地。
眼見行刺失敗,刺客倒轉短刀朝自己脖子抹去。
陳春暴喝一聲,凌空劈斬,卸了他的一條手臂,刺客血流如注,昏死過去。
這中間,隨行的一干人或被殺或被擒拿,稍一喝問,眾人便吐了實情,他們都是附近山民。黃昏時分被裡長、村正集合起來,城裡一位大官給每人一套衣裳和五十錢,要他們搬運物品進大營勞軍,承諾事後另有五十錢酬勞。
眾人所說的那位大官正是州司戶參軍王達,王達被酒醒後,跪地求饒,聲稱是受文德昭所遣來此勞軍,至於行刺之事,卻是分毫不知。
張江恨他說謊,一刀劈翻,又在心口補了一刀,了結了他的性命。
挽弓來看陳春,見他雖然倒地,卻無大礙,腿上的傷口並無中毒跡象。
二人恐有埋伏,不敢大意,與眾牌手一起護著尹牧徐徐退入大帳。
門簾一拉,尹牧推開眾人躍了起來,從胸前扯下那枚短弩,罵道:“好毒的伎倆,若非穿了軟甲,差點著了道兒。”
張江撿起弩箭檢視,咬牙切齒道:“上面塗了毒,是刺客專用。”
陳春聞言大驚,急忙複查傷口,卻沒有發現中毒的跡象,判斷道:“這兩個年輕人身上沒有一件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但行刺的手段卻很像五院小兒,當面動刀子,不屑用毒。這個刺客有河洛口音,衣裳簇新,沒有一個泥點,應該是在營外才換上的,我推測這是劉闢收買來刺殺大哥的刺客,得手自不必說,萬一失手,他可推說不知情。”
剛說到這,有人來報:剛才擒獲的那名年輕刺客醒轉後咬舌自盡了。
陳春道:“這麼看是五院小兒無疑了。”
張江道:“大哥,沒路可走了了,俺們反了吧。”
尹牧哼了一聲,微笑道:“不是反,是歸正!咱們要做忠臣,不給逆賊劉闢賣命了。”
一時把嚴秦帶過來,解了綁繩,三人叩拜道:“我等誠心歸順朝廷,得罪之處,請將軍海涵。”嚴秦扶了扶被張江踢脫臼的下巴,扶起三人,道:“誤會就不說了,某非雞腸小肚之人,今夜可起兵攻取劍州城,獻給朝廷一份大禮。”
尹牧道:“蜀地軍將半數夜盲,入夜後我部只能做疑兵,卻無法建功。”
嚴秦大喜道:“山南兵夜盲症少,今夜可為主力,諸位但做疑兵,亦是大功一件。”
尹牧大喜,跟嚴秦約定計劃,派人護送嚴秦回大營。
陳春、張江勸道:“若只是疑兵,這份功勞就沒了。”
尹牧笑道:“我誑他回去罷了,這份功勞自然由我兄弟來取。”
張江道:“只怕文德昭那廝已有防備,急切下不得手。”
陳春道:“無妨,城裡有咱們的人,只要兵臨城下,裡面舉火,裡應外合,劍州旦夕可破。”
眾人大喜。
當下陳春領軍將監軍使帳圍住,申明歸順朝廷之意,監軍使不敢表態,他的家人盡在成都,若隨尹牧歸順朝廷,家小不保。陳春也不為難他,勸他做了俘虜。
張江按照尹牧的佈置在中軍大帳內外佈置了刀斧手,於是傳令各營主將入參,待眾將到齊,尹牧申明歸順朝廷之意,將領但稍有遲疑者即遭斬首,一時莫敢不從。
當下尹牧兵發劍州,掌燈時前鋒抵達劍州城下。蜀地兵多患夜盲症,入夜不戰,幾成規矩,兩下紮營,欲隔日開打。
是夜三更,城中忽然舉火,燒的半座城池通紅。軍民大亂,有人大呼尹牧已歸正,有人大呼嚴礪三萬大軍已到城下,正在攻城。
劍州百姓承平日久,戰火忽然降臨,茫然不知所措,得知南城可走,攜家帶口,捲起細軟,蜂擁而去。
州縣兩衙官吏聞聽尹牧已歸順朝廷,深知劍州不可守,恐將來受責,紛紛脫掉公服,混在人群中奔逃。文德昭禁止不住,彷徨無計。
問蘇疆如何,蘇疆精心策劃的行刺計劃失敗,重金聘請的刺客被張江射殺,心中萬分沮喪,聞言冷笑道:“刺史守土有責,某不過是過客,和戰大計,問我作甚。”
言訖,領所部打出刺史府,混在逃難的人群***南門逃逸。
文德昭家眷皆在成都,不敢投降,也不敢逃匿,丟了手中劍,拿了一本書,呆坐於公堂之上,展開書卷,卻看不進一個字。
二更初,張江打破大門闖了進來,文德昭開口欲說些什麼,被張江一箭洞穿咽喉,屍體釘在座椅上。小卒趕上去一刀斬下腦袋,挑於高竿之上,曉諭闔城軍民,言逆首已伏誅。劍州本屬東川管轄,百姓對劉闢殊無好感,對因打仗而擾亂他們的生活十分厭惡,聞聽劉闢派遣的刺史被殺,眾皆歡悅,紛紛舉報藏匿其家的叛軍。尹牧滿城搜捕,斬首數千級,堆累於城北空地,迎接李茂、嚴礪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