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夷書院主人白鳳聞訊趕到書院大門前相迎,賀拔弘毅被束縛著身軀走下馬車,見那位少年劍客依舊如此誠意相待,他卻忽然放聲大笑道。
“白鳳,你不過就是想從我嘴裡套出更多的軍情,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不如直接對在下施加酷刑,反正這兩者毫無區別,最後都是一樣的結果——該說的,我一定會說;不該說的,我絕口不提。”
白鳳左右的門生聽罷,紛紛出言相駁。
荊棘向來視白鳳為偶像,他深知自家師兄確實誠意相待,意欲招攬賢才,是以駁道:“賀拔公子,你這般惡言猜忌,當真是辜負了白師兄的一片好心!”
“哼,我早就知道他就是這樣反覆小人,說一套做一套。”嶽青菱端起大人的架子,雙手交叉在胸前,嶽青菱學著慕容嫣的溫婉語氣,駁道:“雖然慕容師姐總是說‘賀拔公子曾出言相救,是謂有恩’可這廝,最後不還是沒從歹人手中救下師姐?”
白鳳沉默著看向賀拔弘毅許久,眼神既兇狠又無奈,最後只回了一句:“各位,先回到前廳再議吧。”
少頃,眾人相聚廳堂,但見大堂中早已立起北鎮地圖,儼然是戰時指揮營的模樣。
白鳳身居上座,背後就掛著一張用羊皮紙畫的地圖,而賀拔弘毅便坐在他面前一丈處,趙小妹則是坐在白鳳身後旁聽,在慕容嫣有要事纏身時竭盡輔佐之能。
趙小妹與賀拔弘毅相繼喝過熱茶溫酒,噓寒問暖,本以為白鳳會更急著問話,卻不料這位少年劍客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氣,一直默然不語。
賀拔弘毅便將計就計,不打算搭理白鳳,繼續問小妹道:“怎麼不見慕容姑娘,她是在忙著照顧病人嗎?”
“不,慕容姐姐已經不在遊醫館幫忙了。”小妹如是答道:“現在,她在‘六疾館’打理日常事務。”
“六疾館?”賀拔弘毅問道:“六疾館現在建好了?”
“是啊。”白鳳飲下一口茶,舔了舔那像是一天都沒沾過水的乾裂唇角,回道:“多虧賀拔兄鼎力相助,才讓御夷鎮裡大批流浪的百姓有了一個真正的棲息之地。”
“少給我戴高帽。”賀拔弘毅道:“白師兄要問什麼,儘管問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白鳳說罷,便即起身,手指向地圖中御夷鎮的西線與北線,問道:“我想知道,西線與北線分別有多少人馬?其中,鮮卑人佔幾成、漢人佔幾成、柔然……”
賀拔弘毅倏地“呵呵”冷笑,打斷了白鳳這段問話,隨即冷嘲道:“我說,白師兄、白大俠,閣下莫不是要巧施離間計,打算讓六鎮聯軍自己分崩離析吧?”
“額……”白鳳的雙眸忽然眯了起來,似是在勘破什麼事物一樣:“是又如何?”
“我勸你早點放棄吧。”賀拔弘毅道:“六鎮聯軍至少十五萬兵力,其中武川鎮治軍最為苛刻,簡直是到了滅絕人性的地步……在我眼裡,這樣的軍隊,是‘禽獸’般的軍隊。想要破壞他們的團結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你比他們更強。”
“禽獸的軍隊?”趙小妹喃喃念罷,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賀拔弘毅續道:“很顯然,御夷鎮如今孤懸於六鎮以外,勢單力薄,如若再戰,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好……好吧。”白鳳連連撫額嘆息,失望地回道:“賀拔兄,請容在下暫且告退,恕不款待了。”
話音剛落,白鳳便緊皺眉頭走到外面招呼門生和小廝去備馬備車,說是要去往趙家商議軍機要事。小妹見狀,須臾後也急匆匆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