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銬和腳銬在掙扎時,一同發出刺耳的撞擊雜音。
陸長榮眼眶的赤紅染進了眼白裡,額頭上的青筋若隱若現,彷彿對面坐著的人是自己的生死仇敵。
“沒有人可以控制我。”他陰沉的說。
嚴舫絲毫不受他的影響,不慌不忙的潤了口嗓子:“是嗎?那現在呢?”
翩然的一句話,像一把鐵錐往陸長榮的頭上猛砸了進去,砸得他精神一震,錯愕的愣在那裡,連生氣都在身上按了暫停鍵。
陸長榮蒙了一會,才從自己的失控中緩緩反應過來。
他的身體還半彎著,屁股離開椅子,膝蓋吃力的屈著,此刻好像一個宕機了的機器人。
只有摳著桌角的手,越摳越用力,似乎要將木板的包邊生摳下來。
額頭的冷汗,忽然落下來砸到桌板上,桌子上打過漆和蠟,光潔無比也吸收不了,一小滴汗水就這麼靜靜地躺在桌上。
在陸長榮注視它的時候,它好像也在注視著陸長榮似的。
陸長榮總覺得那滴汗水此刻一定在猖獗地嘲笑自己,諷刺自己。
他的心臟開始無法控制的顫抖,隨後重新捏起拳頭,極力的撫平自己情緒上的異樣,沉重又緩慢地坐下來,屁股上的冷板凳格外的涼。
嚴舫忽然收斂了自己不著邊際的態度,正色道:“你要先認識到,你是一個‘人’。不是沒有情感的機器,也不是誰的附屬品,也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任何人有善念,也有惡念,人的**有各種形式的表達方式,而不是單獨做成人偶一種。我問你,你自己喜歡人偶嗎?”
“是陸長枯喜歡人偶,還是陸長榮喜歡人偶?”
陸長榮張了張嘴,嗓子像被炭火燙過了,遲緩地說:“陸長……”
他頓了頓,十分艱難的將那字吐出來:“枯。”
嚴舫聽他終於捨得開口說話,給邊上的小鄭使了個眼色。
小鄭木僵著姿勢坐了老半天,突然一抬手,關節咔了一聲,腰背跟被人揍了一頓一樣。
他面不改色的翻開本子,終於有機會提筆寫字。
“姓名,年齡,家住在哪?單位或學校?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嗎?”嚴舫稍稍鬆口氣,再次往後一靠,開始了千篇一律的靈魂五問。
只要能開一個口子,後面的事情好辦很多,多多少少都會說一些。
只是讓陸長榮開口講話跟擠豆子一樣,擠一下,掉一點。
絲毫不知所謂自覺為何物。
擠豆子的速度雖然相當的慢,而且都是東拉西扯的碎片,但還是勉強拼湊出了一些完整的資訊。
關於小時候的事情,和他在陸長枯記憶裡看到的差不了太多。
陸長榮和陸長枯在六歲的時候被家人拋到火車站,後來又被工作人員送到警局,之後輾轉來到了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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