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四合院東廂房的堂屋裡燈火通明,兩張小方桌拼湊在一起,桌上擺滿了豐盛菜餚,一大幫人圍坐在一起,氣氛顯得非常融洽。
不是節日,卻勝似節日。
當然,如果李亞軍和劉金菊這兩口子,不板著個臉的話,那就更好了。
“小東,啥時候回的?”李亞軍擠出一絲笑容問道。
“哦,就下午剛回的。”李亞東笑著回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翹著嘴的三嫂一眼,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如果倆人真的離婚了,說起來他也有很大責任,倘若他不建這些宅子,不尋思讓家人都過上體面的城裡人生活,自然不會發生這些么蛾子事。
只能說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而他三哥和三嫂倆人的性格,也確實相差甚多。
“對了,大哥說他臘月也會過來,今年過年還在首都這邊過。”這時,李冬梅突然說道。
本是有意說點開心事,讓氣氛活絡一下,卻不想劉金菊很好地捕捉到一絲“助力”,沒好氣地瞪了丈夫一眼,“聽到沒,你大哥也要過來!”
“大哥是來陪娘過年的,那能一樣嗎?我們也可以先回去,過年再來啊。家裡這麼大個攤子,大哥一個人操持,多累啊!”
“他不是僱了好多人嗎,再說了,還有胡家兩兄弟幫襯著,累什麼累?”劉金菊寸步不讓,反正她是死都不會再回那個窮山窩了。
“那你就在這邊待著啊,我一個人回去,礙著你什麼事了?”
“就不行……”
“好了!”胡秀英把筷子一放,打斷了倆人,不然待會兒又該打起來了,還有小兒子的同學在,讓人家看笑話,“你們兩口子的事情自己回去慢慢商量,先吃飯。”
俗話說“子憑母貴”,老李家現在最出息的就是老么李亞東,而李亞東又是個妥妥的大孝子。是以,胡秀英在家裡說話的份量,也越來越重。
過去劉金菊多少還敢跟她拌兩句嘴,但現在,那是半點不敢。
所以她這麼一說後,不光李亞軍熄了火,劉金菊也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把二寶抱在懷裡,開始埋頭吃飯——這是她有膽子跟發了飆的丈夫對峙的最大依仗,老李家的大孫子。
想休她,可以,那她就把二寶帶走!
李亞東也算是看出來了,雖說他三哥這次動了真幹火,但這個婚吶,離不了。
二寶就是個寶,他三嫂手握重寶,老李家所有人都得乖乖就範,天下她有。
特別是他娘,要是失了二寶這塊心頭肉,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這憑這一點,他三哥最終除了繳械投降外,別無他路。
哪怕是站在二寶的角度講,他也肯定會選擇他媽,而不是他爸。因為他爸跟他大伯一樣,都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那種因過分疼愛而轉化成嚴厲,現在的他,註定不會懂。
父愛如山,沉重而綿遠,不到一定年齡,如何體會?
……
李亞東在家休息了幾天,哪兒都沒去,陪母親打了幾天小牌,不過得知蔣騰飛昨晚回京之後,他的假期也就結束了,因為他得過去削那小子。
倒也沒起太早,二姐那趟早上六點鐘的車實在趕不上,九點半從床上爬起,吃了碗母親下的肉絲鹹菜面後,才拍著肚皮出了門。
也沒打車,心血來潮上了無軌電車。
以他現在的身份,幾乎跟這種交通工具絕緣,難得趁著風和麗日,體驗一把,找找往昔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