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公交車巨大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眼前的京城顯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些縱橫交錯的衚衕巷子,陌生的那些拔地而起的瓷磚樓房。
旁邊坐著一位扎馬尾辮的姑娘,穿整潔的碎花白裙子,算不上很漂亮,但身上自有一股青春的活力,讓人忍不住地想要親近。
手裡捧著一本仿古式的線訂本書籍,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情不自禁地讀出聲來。
“如果生活不夠慷慨,
我們也不必回報吝嗇,
何必要細細的盤算,
付出和得到的必須一般多。
如果能夠大方,
何必顯得猥瑣,
如果能夠瀟灑,
何必選擇寂寞。
獲得是一種滿足,
給予是一種快樂。”
“《如果生活不夠慷慨》?”李亞東笑著問。
“誒,你也知道啊?你也讀汪國真?”姑娘詫異地抬起頭,望著他笑著問。表情顯得有些驚喜,偶遇同道中人的意思。
“讀啊,不過記性不太好,好多讀過就忘了,沒記住幾首。”李亞東呵呵一笑。
汪國真,九十年代初最炙手可熱的詩人,沒有之一。
也是大中學生的偶像,他的詩集《年輕的風》,熱銷一百萬冊,堪稱這個年代文藝類的奇蹟。
汪國真的詩先以手抄本形式風靡全國,第一部詩集《年輕的潮》出版後,連續五次加印,印數高達十五萬冊,成為本年度十大暢銷書之一。緊接著又出版了《年輕的風》、《年輕的思緒》、《年輕的瀟灑》等,僅友誼出版社就出版了九種《汪國真詩文系列》。
出版界將這一九九零年,稱之為“汪國真年”。
大學頻頻舉辦汪國真詩歌賽,而他本人也走穴四處演講,並聲稱要拿諾貝爾文學獎。
但狂熱轉冷後,評論界認為,汪國真的詩歌內容膚淺,是思想的快餐,有人評價說,他的詩歌實際上是將千百年來的各種至理名言,以押韻分行的形式更淺白地表達出來而已。
兩年後,汪國真淡出人們的視野,一九九三年,他練起書法,鮮有公眾活動,二零零一年嘗試突圍失敗後,便基本銷聲匿跡。
不過,不管外界如何評價汪國真,在李亞東看來,他依舊是個人才,甚至是個好詩人。
誠然,他的詩以一個未來人的眼光去看,確實有些膚淺,缺少內涵。但你要知道,此人只有中學文化水平,能寫出這些東西,已經非常難能可貴。
再有,他的詩基本都充斥著滿滿的正能力,讀完後確實能讓人思想振奮,與那些故作深沉、無病呻·吟的妖豔貨色,完全不同。
既然如此,膚淺一點又有何妨?
你寫得太過深奧,一般人還看不懂呢,既然看不懂,又如何吸收其中養分?
屁用沒有。
“那你最喜歡哪一首?”馬尾辮姑娘顯然來了些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