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了破玄的房間,裡面充滿了檀香焚燒後的濃重味道,木床邊上燃著一支燭火,推開門的一霎火苗猛然跳動了兩下,旋即又恢復如常。
木三千猛地抽動鼻尖,這略顯過分的香氣中,似乎隱隱還能聞得到一絲血腥。
“是師傅麼?”
曹霜露就躺在床上,幾乎整個身子都覆蓋在厚實的棉被之下,木三千跟破玄進去房間,他立刻就轉著頭過去,不過那雙原本極為有神的大眼睛此刻卻是暗淡無光。
“還有木公子,他來看你來了。”
破玄說了一句之後重新關好房門,接著走到床邊幫徒弟掖好被子。
“木公子也來了?”
“是,幾天沒見,心想你是不是調皮讓你師傅給丟到水裡餵魚去了。”
木三千故作輕鬆打趣的說了一句。
像是被束縛在床上的曹霜露掙扎著想要起來,不過瘦弱的身體僅僅稍微挪動一下之後便又縮回了被子裡。
有些昏暗的房間中有那盞燭火,恰好看得見曹霜露露在外面的小臉,比之先前更顯蒼白。
“不舒服就乖乖躺著好了,等你好了再出去。”
木三千趕緊說了一句。
“是的是的,我可得快些好起來,師傅斬妖除惡還少不了我的幫忙呢。”
曹霜露的臉是衝著木三千這邊,可眼神飄忽一直沒有跟木三千對視過,或者說曹霜露現在壓根就看不見木三千究竟在哪兒,只能憑著聲音大概的判斷一個位置出來。
“你的眼睛——”
木三千發現了曹霜露的異樣心裡不禁疑雲重生。
“不礙事不礙事的!”
曹霜露忽然搖著頭喊了兩聲,好像很在意木三千對自己眼睛的關心。
“師傅說我這是氣血不足所致,等到師傅消除了那個水底的妖孽,霜露的眼睛自然就好了。”
“你收了一個好徒弟啊,破玄道長。”
曹霜露緊張之下手臂抬起揮動,沒了棉被的遮蓋木三千才發現,曹霜露的手腕處纏著厚厚的止血帶,從他手腕上滲出的血已經快要把止血帶殷透。
木三千忽然想到破玄每夜垂釣時用的那根魚竿,本來應該是繫著魚鉤的地方只有一塊烏漆墨黑的布團,雖然每次破玄收杆之後那布團都在清冷的江水裡浸泡沖刷許久,可仍然會殘留那麼幾絲腥氣,木三千起初還以為那不過是因為江裡的有魚在撕咬過後留下的痕跡,現在想來,那布團卻應該是用曹霜露的血浸泡之後才丟盡了江裡!
用自己這個尚且未滿十歲徒弟的鮮血去喚醒水底的妖孽?拿著除妖的藉口哄騙一個天真稚童,可憐的是曹霜露居然在言語中還在極為維護自己的這個師傅。
“你猜到了?”
破玄看著木三千臉色陰晴不定,清理好了香爐之後緩緩開口。
“曹霜露是個好徒弟,道長恐怕可算不得是個好師傅吧。”
起初木三千對破玄這師徒兩人頗有好感,一個天真幼 童,一個出塵老道,怎麼看都有自己當年跟著師傅的影子,不過現在才發現,破玄於曹霜露是恩比生父的授業老師,曹霜露於破玄,卻不過是個人形的魚餌。等著見了那條“大魚”,魚餌自然就會派上用場。
木三千從心底覺得厭惡,甚至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