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
無人應答,哪怕一句簡單的“滾蛋”。
張智宇回過頭去,望向道路盡頭的中國男子。
他輕輕倚靠於車上,香菸嫋嫋地升騰起青紫色的煙霧,模糊了面孔。
王建宇遠遠地招了招手,似乎是鼓勵,也許只是催促。
張智宇深深吸了口氣,隱隱的擔憂逐漸瀰漫於心間。
孫浩文的房子似乎完好無損,尚未受到戰火的波及。對比之下,彷彿僅有自己的房子“純天然”的粉身碎骨。
推門而入。
房門沒有鎖,虛掩著,留下淺淺的縫隙,彷彿等候著某人的到來。
而圍欄是通了電的。
影影綽綽,陽光灰濛濛的,自左側湧入,懶洋洋地撒下。牆紙是暗綠的,鑲嵌著灰白色條紋,扭曲為龐大花朵的骨骼。光芒艱難地爬上右側的牆壁,卻中途戛然而止,投下窗框的陰影。
一切如舊。
“你想來一杯嗎?”
張智宇想象著孫浩文,衣著睡袍,完美的胸肌裸露在外,拎著酒,展開雙臂,直直步入陽光之中,酒瓶熠熠生輝。
紅杉木桌椅,迷宮似的牆壁廕庇了陽光,它們隱沒於黑暗之中。
張智宇緘默著,穿梭於陰影之間。
通往二樓的階梯,同樣受牆壁所包圍。右側,是另一扇禁閉的木門。
二樓,陽光燦爛。
孫浩文拖著毛茸茸的灰拖鞋,輪番拉開厚重的暗銀色窗簾,溫暖的陽光柔和地灑滿整間屋子,泛白的金色光輝一束束的,點亮了透黃的白色瓷磚。
張智宇卻不知不覺端起了手槍。
寂寥無聲,除了老式電器微弱的電磁碰撞,嗡嗡作響。
“你怎麼不做一些安保措施?怎麼不使用現代的裝置?”張智宇怒吼道,憤怒地咆哮著,聲音打著顫。
“所以你也希望我僱一些士兵?他們隨時都能崩掉你!你怎麼不天殺的想一想!”孫浩文努力剋制情緒,眼眶卻微微泛紅,“這是我的房子,我想怎樣就怎樣!”
時鐘指標咔噠咔噠地挪動著。
棕紅與米色映襯的色調,走廊並不狹長,五米左右的距離,兩米左右的寬度,陽光順著每一扇窗子悄然爬入,每一件傢什都流光溢彩,卻無比自然。最前方是一扇落地窗,簡潔明快的金屬窗框,與盡情潑灑的光芒融為一體。
門大都是關閉的,但會隨著門把手“咔”的一聲而滑向內側。
刺耳的嘶吼,那隻蜥蜴人張牙舞爪地撲向自己,披著孫浩文的睡衣,皮革般的鱗片層層疊疊,匕首般的獠牙咔嚓相撞,混沌的棕黃眼珠猛地閃耀起光球,漆黑的瞳孔驟然縮為扁長的橢圓。
然而他並不在。
黑暗中,檯燈和枕頭靜默地潛伏,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孫浩文,你去哪了?”
張智宇喃喃自語著,輕輕坐在床頭,手槍滾落於柔滑的靛藍之間,盪漾出絲絲波紋。
他並不為孫浩文擔心,確切的說,他在懷疑“王建宇”的目的。種族之間,那種情感永不可抹滅,只是會受到抑制。可核戰爭,摧毀了數千年來建立起的和平與默契。蔑視輕易地燃作恨意,那是股勢不可擋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