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到棄車保帥是不是太晚了？”琴思月（龍汐）諷笑道，“恂郡王不敢在我出監龍香國的事兒上為你助力，原因很簡單，我讓侍女拿著斬馬劍給金禌帶了一句話，他敢在朝議時妄議半字，恂郡王府一定是斷子絕孫的結果！”
永林尋勢而問：“朝臣呢？你有什麼手段能讓他們畏首不言？”
“顧正......就是金閏的外祖父，她有一個側室，當年為了謀奪家財買通妖巫鎮魘當家嫡主，那個妖巫被我拿下，查抄居所時得到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的主人是不願意教它們曝光的，很不湊巧，十年後這些人的丈夫和兒子都變成了有頭有臉的朝廷大員，我呢，未必可以按著他們點頭，請他們做一做木頭的面子還是會給的。”琴思月（龍汐）晃了晃身子，“你不點頭，我還有教恂郡王指正你蓄意構陷安國公主的把握，好聚好散，咱們還是不要讓外人看熱鬧了吧。”
“不要忘記，你還是大慶朝的朝雲公主！”永林已無底氣，“今日邁出一步，你我的子孫終會有刀兵相見的一天，那就是你願意看到的結果嗎？”
“真要如此，至少我的子孫有一搏一斗的資本，不會引頸受戮、任人宰割！”琴思月（龍汐）冷笑道，“那比你的十道免死鐵券更有效用。”
永林微微闔眼：“如果我要你在大明宮暫住一月呢？”
“可以。”琴思月（龍汐）面色不改，“你不妨試一試。”
永林心中反而沒底：“你還有什麼佈置？”
“很有意思，那是一個可以讓咱們偕伴往生的佈置。”琴思月（龍汐）燦然微笑，“我是不在意的，上皇和嗣君一定會更加善待我的兒子，你還沒有出宮開府的皇子？實在可惜了，你的弟弟都是嫡出，太上皇大約不能單獨為你立嗣的。縱然沒有琴家的龍香國國，你再顧慮子孫身後事也是多餘的......大青的後繼君主只不過是你的弟弟、侄子還有侄孫而已！”
永宗金閏驚寒入骨，永林惶惶質詢：“我不信！”
琴思月（龍汐）面帶詫異地打量他一眼：“經過那樣的事，你應該不會覺得我還把你當成全意信託的手足兄弟吧？”
永林咬咬嘴唇：“朕該自責，竟將皇祖精心打磨的利刃插在了自己的腰背上。”
琴思月（龍汐）摸出懷錶看了看時辰：“對於家人，所有的付出無所謂犧牲；對於外人，在商言商，我投了一百兩的本錢，經歷幾十年少說該有幾十萬兩的利錢。放貸的知道，沒錢還息斷手相抵，你的比擬算是恰當貼切的。”
永林無言以對：“你不能給我一個改悔補償的機會？”
“我沒有那樣下賤！”琴思月（龍汐）緊握酒爵，“有些東西，只有用發自肺腑的真心才能換來，連真心都換不到的東西，我不認為伏地乞討抑或刀劍加身的法子可以令自己如願以償。”
永林到底做了退讓：“你可以做龍香國女王，但龍香國仍然是大青的屬國。”
琴思月（龍汐）簡作回覆：“你說了，我還是大慶朝的朝雲公主，不管怎麼說，顧葵是將來的護國公、顧茂是你的紀國駙馬，我是不會把他們帶離京城的。”
永林倏地鬆了一口氣：“你難道不願意把他們留在身前？”
“現在不是時候。”琴思月（龍汐）並不掩飾難處，“他們不只是我的兒子，還是榮恩侯的孫子，不能在孝道上有所短缺，我今離京，除顧長白（魔坤）外，大約只帶琴蘇琴苼南下，除太子和閏兒，雍親王長子金時、恂郡王世子金明都要隨行。”
“周鄭交質？”永林“晃”地站起身來，“你教天下的人怎麼看我？”
“你不要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周鄭交質？鄭莊公和周太子有君臣名分，琮兒的親老子都有受我管轄的時候，想做我的君......他要有能夠守住儲位接任大寶的運道！”琴思月（龍汐）拿著筷子戳熊掌，“再一說，琮兒是我接生的，他有病我陪著，他有災我擋著，他的外家有罪我忍著，名分雖是姑侄，我在自己的兒子身上都沒有花費那樣多的心思，拉到跟前做兩年孝子還委屈了他不成？哪怕明天坐了龍庭，且沒有教我折腰下拜的本錢。講的實在些，龍香國雖是大青的藩屬，我活著一天，你也好，你的兒子孫子曾孫子也罷，都不要再擺天子威風教我現眼！”
永林面沉如水：“周隆，送朝雲公主出宮！”
琴思月（龍汐）前腳跨出大明宮儀門，身後立刻傳來桌案遭殃、瓷器受難的交響樂，看一眼面蘊憂色的周太監，不免嗤笑揚聲刻意說道：“覺得自己是算無遺策的千古明君？在眾人眼裡不過是一棵養在溫室的嬌花而已，仗著好命生為東宮元子，有太祖皇帝開基之功、太宗皇帝戡亂之勞、太上皇勤政之苦，隨手拉一個奶娃娃都能坐穩大青江山，修身齊家方能治國平天下，打量了自個兒，也不知哪來的自負覺得自己是天命所在，以為我是婦人就能受你欺負？明處告你，不要錯買了姑奶奶的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