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反正沒第二......第三個人聽到。”魏昭訓不以為意,“我的爺,爭未必是爭、不爭未必不是爭,您的心裡有自己的一杆秤,我們姐妹這點兒爭寵花樣不過似那跳樑小醜的把戲,能入您的法眼才怪。”
永泰十四年的十二月十三日算是朝雲公主以春殿女儲身份慶賀的最後一個生辰。
正旦朝賀之日,永泰帝於奉天殿告祭父祖,正式舉行禪讓大典。
按禮部所奏,新帝改元“洪禧”,奉皇父為太上皇帝,奉皇太后為太上皇太后、奉皇后為太上皇后;冊立朝雲公主為安國朝雲長公主,冊立皇太孫為皇太子;冊封皇太子妃為皇貴妃,為長春宮主位,權攝六宮鳳印;冊命東宮側妃顧氏為賢妃,賜貴妃儀仗,為永和宮主位;冊命東宮側妃吳氏為淑妃,為鍾粹宮主位;冊命東宮庶妃郭氏為惠妃,為延禧宮主位;冊命東宮庶妃洪氏為貴嬪,為景仁宮主位;冊命東宮昭訓楊氏為貴嬪,為景陽宮主位;又有東宮昭訓魏氏原定貴嬪品級,因其於正旦破曉產子,太上皇龍琴大悅,降特旨冊命其為德妃,為翊坤宮主位。其餘側室各有封,從嬪位及於選侍依次不等。
太宗皇帝后妃頗有壽考,新任天子稟奉太上皇太后慈諭,自童貴太妃以下,所有在世庶祖母盡皆奉尊一等;宗親同得恩蔭,所有太宗皇帝無爵皇子盡授雙字郡王,一字親王以下叔行諸王晉爵一級,已革順親王復授順郡王,永陽金昍皆授郡王品級。
與此同時,外戚亦得推恩,太宗諸皇女各依本位晉封大長公主,膝下長子升爵一級;燕國公主晉封燕國長公主;值得一提的是,永林以許婚為名,冊封皇長女金瑤為紀國公主,東床顧茂同封紀國駙馬,這也是顧府子孫在新帝登基大典上唯一獲得的一項恩蔭。何家本是一等承恩公爵,而今以太上皇太后推恩,另加三等輕車都尉準其世襲,又因皇太子推封外家,起復何弈為山東按察使,授封一等奉恩伯;石氏國舅居家戴罪,現因太上皇后推恩,復晉二等承恩公世職;琴思月(龍汐)為安國朝雲長公主父族,擢進一等伯琴吉為三等公,晉封越氏為越國大長公主,補授琴思陽一等輕車都尉世職。
替古人作憂的無事忙們許能發問:短短一日工夫,禮部和內務府能辦完這些手續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皇帝頒佈的聖旨僅能說明這些事都可以合法的開啟辦理流程,至於選在哪一天執行就得依據實際情況來決定,每月的吉祥日子就那麼幾天,趕在半年內完成這些工作已經算得上是極有效率,一言以蔽之,聖旨的作用在於:正事先辦、手續後補。
正月的好日子不少,繼太上皇太后尊奉大典、太上皇后尊奉大典結束後,正月二十二日,琴思月(龍汐)於交泰殿受賀,正式從春殿女儲過渡到了不後而後的“安國朝雲長公主”。
俯首看向躬行大禮的兩班命婦,朝雲長公主的心底隱然生出了南面稱孤的野望。
抬手示意居首的皇貴妃起身,琴思月(龍汐)卻留意到了另一個不該於此刻出現在交泰殿的身影:“魏德妃,你未出滿月,怎麼不在東宮安歇?”
魏德妃笑答:“坤殿吉日,臣妾豈敢怠慢。”
琴思月(龍汐)點一點頭:“你也忒懂規矩了,以後大可不必,還是照看皇子要緊。”
魏德妃微微欠身:“臣妾謹遵懿旨!”
禮部是很會躲懶的,完全照搬照挪皇后冊儀用在了朝雲長公主的冊立大典上。
老一輩的親王公主看著鮮明對比的琴思月(龍汐)與皇貴妃,心中不是沒有感慨的: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拐道彎依然不是你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真真是半分難以違拗。
此次恩蔭,神龍將軍府幾乎是被輪空的,這當然是琴思月(龍汐)的意思,伴隨永林登基、丹琦封妃、顧茂受爵,顧家“內有主位、外有王妃、子弟尚主、權列中樞”,已經徹底實現了尋常世家所能企及的最高政治目標。
琴思月(龍汐)很是大方的賞賜了顧家族人,神龍將軍府在京八房,人人手中得了一部新近刊刻的《大青律》,同時又放出流言:朝雲長公主摩拳擦掌的要找一個垡子殺鴨給猴看,免得闔族上下趁勢興風、給顧家招來滔天禍患。
對於琴思月(龍汐)這番做派,顧賢妃的生母是不以為然的。
今日的神龍將軍府二房早已今非昔比,你大房有封國駙馬、有王妃、世子妃,還有一位秩同中宮的坤殿公主,但你們再顯再貴,有一條是不能與二房相提並論的,那就是顧正的親外孫是擁有繼承大統資格的正牌皇子。
皇帝正當盛年,太子妃沒有升格為皇后便是一個極大的訊號,聽說三皇子頗負聖寵,將來萬一皇太子獲罪,序長論貴拼外家,二皇孫和六皇孫都比他差了一手,到那時再去趕熱灶可就為時已晚了。
有根基的京畿勳貴也還罷了,那些妄求攀附的外官都把視線放在了新晉“國舅”顧不梵身上,加之本身名聲在外,又知現今的寶二奶奶是以納側禮嫁進的神龍將軍府,獻妹送女的阿諛小人層出不窮,黃氏也不知看了多少名帖,再瞧沒聲沒息的華黎愈發不滿,真就生出了另擇良緣匹配愛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