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記之曰‘讓’!”蘇王妃也算拼了,“倘或太子繼位沒有皇后,母后是不是還得擔當一些時日?”
太子妃愕然:“嫂子!”
蘇王妃細細解釋:“您別多想,我的意思呢咱們得找裡子不要面子,唐憲宗的嫡妻懿安皇后母儀五朝,夫婿在時也沒掙上中宮名分;你且細想,父皇對太子讓一步,你再對母后讓一步,父皇必然喜歡,近的看要在太孫、何大人身上彌補,遠的說還能教中宮久懸麼?母后還疼太子太孫呢!”
從東宮出來,石王妃詢問長嫂:“太子妃能想的開嗎?”
蘇王妃淡淡地說:“讓個皇后名分,丈夫承情、兒子得利,又能將功折罪澤被父母,傻子才會固執!”
兩位皇子妃去東宮做說客的事兒也沒能瞞過他們那位躺在病榻上的公爹。
十月初一日,懷郡王永棟趕回京城,過了皇太后千秋,燕國公主的婚期便到了眼前,身為大青開國後第一位元配嫡出的封國公主,禮慶熱鬧自不在皇子親王之下。
琴思月(龍汐)履行前言,真就贈送了滿莊子黑奴作為陪嫁,一群勝過黑炭的西洋奴著實戳中了京城貴人的笑點,爾後知道這類黑奴吃苦耐勞,反倒生成了家家豢養的風氣......這卻是後話了。
依據規制,封國公主該有嫁妝一百四十五抬,皇太后沒有親生女兒,嫡親的孫女只有小公主一人,壓箱底的寶貝自然狠命往孫女的箱籠裡塞,石皇后自不必說,她不用擔心兒子們沒飯吃,索性將歷年的積攢貼給女兒,把個偌大的北五所塞擠的停停當當。
燕國駙馬夏于飛真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京城的勳貴子弟恨不能套了麻袋替他去洞房花燭夜。
當事人卻似黃柏木做成的磬槌......外頭體面裡頭苦。夏于飛的迎親之路遠沒有外人看到的那樣輕鬆。
皇家的規矩最多,夏于飛頂著七個舅子的刀子眼給皇太后與帝后夫妻磕頭,皇太后婆媳還算客氣,皇帝岳丈直接恐嚇他:“朕是天下至尊至貴之人,你若敢把朕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放在地下,朕教你一輩子改成‘悔’姓!”
夏于飛很乖巧地磕頭領訓:“兒臣不敢。”
“諒你也不敢!”皇帝哼了一聲:他還是捨不得寶貝閨女。
即至三朝回門,皇帝在寧壽宮擺設家宴,除新婚夫妻外,列席名單如下:皇太后、皇后、貴妃、淑妃、太子夫婦、朝雲公主夫婦、六位皇子、七位皇子妃、皇太孫、東宮皇孫、諸皇子府長子以及平郡王。
這頓飯是有講究的。
宴及半酣,皇孫們開始退席敬酒,連剛會走路的宗郡王世子也被乳母哄著捧杯充數,永泰帝擺了擺手,指著太子向理郡王長子金現示意道:“你是朕的長孫,且率諸弟敬過叔父。”
金現領諭而行,永林慌忙起身:“兒臣不敢越次。”
“坐下吧。”皇帝淡淡地說,“今後他們都要倚仗你來看顧了!”
能當面說出“我又不是保姆,憑什麼去善待他們”這等糊塗話的蠢貨兩千年也只孕育了慄妃一個。皇太子很正常,決計不能回懟皇父:“他們不是我的兒子,我憑什麼去照顧他們?”與之相反,有這句暗示性極強的話擱著,哪怕是挖腹掏心,永林也得擺足姿態:“父皇說的哪裡話,兒臣為叔為伯,照顧侄兒原是份內之事。”
皇帝點一點頭,轉頭看向琴思月(龍汐):“大公主,朕想問一問,你建金華行宮破費了多少銀錢?”
琴思月(龍汐)茫然回道:“總賬約有三百六十萬兩,每年還需五萬銀子公支。”
皇帝又問:“朕要你不動國庫、不挪內務府,在一年之內把北海苑整治的比金華行宮寬敞兩倍、精緻兩倍,你能辦的到麼?”
琴思月(龍汐)摸到了皇帝的脈絡:“是。”
“很好!”皇帝欣然吩咐,“你放手辦吧。”
伴隨燕國公主的婚事塵埃落地,皇太子即將轉正已然成為內外皆知的秘密。
冬月初一日,永泰帝在大明宮召見宗室諸王、議政大臣,甄定明春正旦內禪皇太子永林。
永泰帝之所以著急禪讓,內中還有另一樁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