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晌午,東宮皇太孫攜帶三皇孫並大郡主奉旨光降,筵席之上更添一分熱鬧,琴思月(龍汐)正要傳諭放賞,夏蓮悄悄近前回話:“主子,芳草來了。”
“嗯?”琴思月(龍汐)微微蹙眉,“她還在京城麼?”
“是。”夏蓮解釋道,“做了好些孝敬主子的針線,可要把她打發了?”
琴思月(龍汐)稍加沉吟後起身囑咐女兒:“我去更衣,你且關照客人,不能失了禮數。”
顧萱答應一聲,琴思月(龍汐)徑自轉向側院。
芳草見了故主磕頭不斷,琴思月(龍汐)淡淡地說:“起吧,好容易見一面,不必如此!”
“是,主子都好麼?”恰逢其會的一場大火險令芳草姐弟萬劫不復,琴思月(龍汐)顧念舊情,致意刑部將其開脫出來,另有敬郡王勸說忠雍親王勿因一時意氣重懲小長臻,以免坐實殺人滅口的嫌疑,反倒順水推舟開革了他的賤籍放他姐弟團圓。芳草只知琴思月(龍汐)用情,半年間往來不斷,唯望主子寬恕她縱火逃跑的大罪。
琴思月(龍汐)出一回神,因問道:“你與那柳公子如何了?”
芳草不敢入座,低著頭細聲回話:“受了奴婢牽連,他被理國府逐出宗族,幸得沐大爺關照,做了鏢行教師,還有兩處房舍幾畝薄田,日子且能過得。”
“你們還沒成親?或是他反悔了?”芳草仍是姑娘打扮,行止舉動並無婦人模樣,琴思月(龍汐)故有此說。
芳草從懷中取了身契雙手舉過頭頂:“奴婢雖然糊塗,本心還是主子的罪奴。”
“何必如此!”琴思月(龍汐)嘆息一聲,“你的心意我領了,回去後與他好生過活,有了難處只管尋我,粗茶淡飯保平安罷!”
芳草落下淚來:“主子......”
打發走舊僕,琴思月(龍汐)多少有些傷懷,一行回席一行吩咐夏蓮:“拿兩匹蘇緞給沐太太送去,只說謝她照應芳草的意思......”
夏蓮嗟嘆不已:“主子,您就是人太善、心忒軟,芳草天大的造化,不然十條命都搭上了。
顧長白(魔坤)並不能提前預知,朝雲公主府的重新起建對他這個封國駙馬來說有著何樣的毀滅性意義。
以永泰十二年的大火案為引,琴思月(龍汐)申明府邸紀律,沒有腰牌者一概擋駕。頭晚顧長白(魔坤)暢通無阻進了內院,次日清早從大門的當值護衛到儀門的巡更婆子無一例全部大板子加身,罪名只有一個:門戶不緊,蘊生後患。
自此以後,除了顧葵姊妹和傳旨內監,等閒的沒有腰牌再難跨入公主府的門口半步。
很不幸,神龍上將軍就在“等閒”之列。琴思月(龍汐)沒把事情做絕,得了空閒自會傳幸駙馬,顧長白(魔坤)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與發小自嘲是面首一般的效用。
“這是沒法子的事兒!”永林搖搖頭,“並不曾違背高皇后的規矩,兒女生了五六個,橫豎你挑不到她的理兒。”
“我說她回京後再不提休夫的話,敢情在這兒等著我。”顧長白(魔坤)苦笑道,“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
“你就觀於後效罷!”永林把摺子遞給顧長白(魔坤),“父皇叫我擬定與英吉利的和談草約,你瞧瞧......我的計議是順便把澳門收回來,省得葡萄牙人鬧心。”
顧長白(魔坤)正要接話,御前內監匆匆入內傳旨:“殿下,吏部李大人歿了,陛下叫您到乾清宮商議賜祭的事兒。”
“啊......”永林幾乎跳起來,“剛告了十來天病假,怎麼突然就沒了?”
皇帝正在裁撤冗官,李晉卿是極好的助手兼替罪羊,顧長白(魔坤)驟聞此話,心下亦覺可惜:“我也去,皇上若有吩咐,正巧就近聽命;沒有時再跪安出宮不遲。”
林海的孝期未滿,太岳丈緊跟著撒手人寰,李家守制隱退,不是有神龍將軍府立在京城,林覺規且該頭疼幾日。
“瞧瞧這清秀的小模樣,與七弟好像是一個稿子印出來的。”琴思月(龍汐)抱著玫珺的兒子一面逗哄一面笑道,“都說外甥隨舅,我盼著他一體襲去七弟的品行,將來指定是保駕輔政的賢王爺。”
玫珺略顯尷尬,石皇后笑吟吟地說:“我看他們哥兒幾個都一樣,只你願意推崇的老七天上有地下無。”
“論及識人的本事,我比舅媽可差不出兩條街去。”琴思月(龍汐)捏捏小皇孫的下巴,“要不然哪裡能早十來年替你娘搶定下宗郡王嫡妃的位子,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