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留著罷!”顧煉想了一想說,“如今為省幾兩銀子開發了他們,萬一打不上嫂子的支應,那可是你的失職。”
清姐點點頭:“這個自然。”
核對了今冬的賬簿又提起給女兒裹腳的話,顧煉在這上頭是頗為開明的,也勸妻子遂了上輩的舊例,清姐不免失笑:“有咱們家郡主在,我哪裡做得了苓兒的主。”
顧煉也笑了:“咱們倆都得往後靠,苓兒行動一句‘姐姐如何’,當父母的活該吃醋。”
清姐正要說話,釵兒進來回道:“二爺,芳草送緞子來了。”
顧煉趕忙起身:“快請。”
芳草進屋見了禮,把單子呈給清姐過目:“絲綢是上好的,給府裡做衣裳儘夠的,主子還命奴婢上覆二奶奶,外面兩箱子大毛是已經銷好的,裡頭有兩張熊皮給老太太和太太鋪用,狼皮爺兒們做手套,鹿皮用來制靴子,水獺的給芃哥兒,餘下的貂皮兔皮請二奶奶看著傳送罷!”
清姐欠身道了謝,芳草又從小丫鬟的手裡接過一個羔皮線袋遞給釵兒:“外官孝敬的炭敬銀主子收了,除黎家的一注,這一半是老太太和老爺太太的,二奶奶收入公中罷!”
“嫂子留著自己花用便好,府裡有我呢。”清姐嗔怪釵兒,“你總不提一句,黎家的撫卹銀從我和二爺的賬上提取,還不拿了銀票交給你妹妹。”
顧煉低著頭附和:“正是這個理兒。”
主僕幾個家常閒話兩句,忽聽豐兒隔著簾子回話:“二爺,沐二爺有緊要事見您。”
顧煉聽得一聲徑自去了,芳草緊跟著向清姐俯身告退,清姐笑道:“你說給萱姐兒,苓兒的事兒我不多問,玩夠了早送她回來。”
芳草含笑答應一聲:“是!”
沐華龍是為堂兄的官司來的。
論說華蟠近來是極為安分的,所不幸娶了河東獅進門難有片刻舒展,素日每常在外借酒澆愁,一個不妨同忠恂王偽小舅子起了爭執,拾起酒盞把人砸了個眼歪口斜,兩廂鬧到京兆衙門,推官不敢偏私,立將肇事的華蟠投入地牢,夏苑容免不了一番鬧騰,沐姨媽只得支領銀兩吩咐沐華龍打點,又到黃氏跟前靠領人情,到底還是顧煉出面方把鬥毆刑案撕羅為意氣衝突。
“忠恂郡王側妃的胞弟?”琴思月(龍汐)大為不悅,“這個華蟠,才消停幾日!早早晚晚把小命搭進去。”
夏蓮繼續道:“咱們二爺親自去的忠恂王府,忠恂王算是大量,說看顧家面上不予追究,賠他五千醫藥銀子就得結案。”
琴思月(龍汐)便問:“梅家還在滁州任上麼?”
“正要回您這話。”夏蓮說道,“祁姑娘......沐家二奶奶講,既然梅家為避婚全家南下,索性就不必強人所難了,退婚的庚帖已經送去,如今不得回信罷了。”
“這才是祁家的風骨。”琴思月(龍汐)搖搖頭,“還是梅家更不厚道,瞧不上沐家的門第猶算可恕,抻著人家姑娘終身不是造孽嗎?”
“那......”夏蓮試探著請示,“可要助一助沐二奶奶?”
“你告訴婉莊,沐家太太自有兒女,她的正經婆婆倒沒受用一日孝敬,要是有意安家京城,挨著祁家找一處宅子搬過去是長久之法。”琴思月(龍汐)復又補充,“再提二爺一句,不梵是華蟠的雙層親,不必由他頂在前頭賣人情,顧家早就背了欺顧皇親的惡名,還長不住記性麼?”
自打聽說沐家結成兩門好親,梅家已經有了反悔之意,本想尋著機會找個臺階打發兒子回京完婚,不意沐家先把退親的庚帖送到了滁州,梅翰林著忙,清楚沐家動了真格,正要找尋對策描補前過,緊跟著就有朝雲公主府的長史官隨沐家總管前來討要定親文書,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兩家的婚事自此告吹,隔了一年沐寶琴另聘理國府嫡次子為正室,梅家三公子反而蹉跎數載未得良緣,這卻都是後話了!
琴思月(龍汐)的皮貨送的正是時候,隔不半月,北疆絮絮揚揚下起大雪來,媳婦不作為,父母需用心,張夫人親自打點了大毛衣裳交給顧定,復又囑咐他:“催著你大爺辦好皇差要急回來,齊家治國橫不能顛一個個兒。”
顧定唯唯:“小的明白。”
張夫人嘆口氣:“往公主府去把長白的家書送給公主看罷!”
琴思月(龍汐)到了也沒瞧見顧長白(魔坤)在信中寫了些什麼。
“這件插屏繡的精緻!”琴思月(龍汐)打量著芳草的針線,極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