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倆往坤寧宮把話一提,石皇后搖著頭苦笑不已:“難吶!這就不是講理的事兒,你要用強逼她讓步,趕明兒真能拿著金刀站在乾清門抹脖子。”
“你說怎麼辦!”皇帝愈發頭疼,“再這樣拖著,不是教番邦瞧咱們的笑話麼。”
正做針線的小公主忽然仰起頭來:“父皇,我去勸勸姐姐吧。”
“你......”皇帝打量閨女一眼,“你能成?”
小公主淡淡一笑:“成不成的可以試一試。”
永林忙道:“我看成,女人家說話交心。”
“行!事兒要辦成了父皇記你一功。”皇帝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就算不成,也別招她動急吃虧。”
石皇后先看看丈夫又瞧瞧兒子,心中免不了暗暗吐槽:抬著油桶去救火,虧你們想的出!
小公主照了大公主的面,正趟子的話給了三句:“您要好好的,我和您是一頭的,您要讓了步叫我瞧不起。”
“皇舅也有難處。”琴思月(龍汐)並非蠻不講理,“總要給龍香國國留面子的。”
“坤輿萬國圖我看過,龍香國國巴掌大的地界,有什麼面子可給?父皇好心派了大姐夫助那妖婦綻亂定位,她倒不知廉恥的勾引有婦之夫?您已經被打了嘴,莫不要捏了鼻子吃黃連......她也配!一個沒教化的蠻夷娼婦,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打聽打聽大青國的朝雲公主是哪個!”小公主越罵越來氣,“神龍將軍府認下私孩子就能保住大慶朝的臉面?笑話!那些王公大臣都把孔孟教化踩在腳底下了?為一私生子還要逼住朝雲公主的駕,開了這個頭可了得?您是誰都不用搭理,全天下的女人給您撐腰。”
琴思月(龍汐)笑意難忍:“好,我聽你的。”
小公主沒有刻意遮掩,勸說大公主的言論很快傳遍了四九城。
人心比人心,那些個王妃誥命各有議論:小公主是皇后派去的說客,顯而易見代表了中宮的意思,石皇后是比朝雲公主更加惹不起的人物,再要為龍香國使臣說話保不齊把自個兒搭進去。
受勸的夫婿們並不知道自個兒的正妻暗懷私念:權貴仕宦的門第,誰都保不齊會有一兩樁風流韻事,朝雲公主要能頂得住,將來她們撞上了大可援引舊例理直氣壯地攔住外室子不教進門,若是女權先鋒都繳了械,指望她們能有什麼咒念?
龍香國女國還不知道開罪大青女帝能有什麼後果。
時值年底,各地的總櫃都要進京述職,琴思月(龍汐)當面吩咐南洋商號管制龍香國,在此之前,她已修好寫給琴折的書信,必教那女國四近海疆難靖。
今歲又是寒冬,公主府管事瞧著主子頗有定居之意,自進十月便教冰炭司加緊預備,又忙著查檢各房的地龍、窗戶,送炭的馬車流水不絕。
這日琴思月(龍汐)正抱著琴蘇坐在院裡指點顧葵舞劍,顧萱領著顧苓前來求助:“娘,二嬸要給小鈴鐺裹腳,被我搶出來了,這事兒您得管!”
“荒唐!”琴思月(龍汐)變了臉色,“從哪裡找補回來的規矩,連你姑姑們都還放著呢,她又混亂折騰什麼勁兒!”
顧萱氣鼓鼓地:“是黃家舅媽勸的。”
“叫苓兒跟你住,趕明兒我跟她說。”兩府玉字輩的五個姑娘,獨丹琦是“三寸金蓮”,琴思月(龍汐)嫁進神龍將軍府時玫珺剛到裹腳的年紀,做嫂子的一力主張予她放開,後頭的玫珺、玫珺、芙瑤因而受惠,清一色的全是天足,一直延續到顧萱身上也沒更改,清姐並非不疼女兒,畢竟落了隨大流的俗套。
顧萱眉開眼笑的答應了:“我就說您指定不會點頭的。”
琴思月(龍汐)憑空添了一樁心事:“姑奶奶!你的姑爺可怎麼找啊!”
清姐撥著算盤推給老公抱怨艱難:“進京的外官都拜陵遠街去了,炭供去了七八成,衝著側妃皇孫來的又尋往二老爺那邊,可是沒法過年了。”
神龍將軍府的主要灰色收入來源有三:朝雲公主、護國公、顧琛若。琴思月(龍汐)搬到了公主府,頭兩條線的孝敬順理成章送去了陵遠街;兩房分了家,有意巴結皇孫的直接去找新上任的太僕寺卿顧正,神龍將軍府這頭落空也是必然的結果。
顧煉在內務府當差,自不像不梵那般朱紫難辨、五穀不分,將年底的開銷盤點一回,放下賬本囑咐道:“現今你當家,若要儉省了老太太和老爺太太臉上不好看,哥哥不在京師,一應走禮還該比照往年才是。”
“我哪裡不懂這個理兒。”清姐揉了揉額角,“還有一樁緣故說給你知道,早先分家,二太太退了許多下人回來,我也卻不過情面,好不好的都留在府裡,他們原想在嫂子那兒奔前程,如今個個變得浮躁起來,你且助我想一想,怎麼能妥善把這一注人開發掉?”
“嗯?”顧煉疑惑地問,“你看著安插即是,哪個敢做反叛?”
“不是這話......”清姐解釋道,“咱們有六個侄子侄女,我原想著等萱姐備嫁、茗兒英兒讀書,少不得要添百十個粗使下人聽用......如今並不知道大嫂的主意,萬一她在公主府擇選,我們可要打饑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