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煉點點頭:“我素日看她是有志氣的,你不要委屈她,將來外頭有合意的,添副嫁妝叫她聘出去就是。”
清姐不意丈夫竟有此念:“二爺,這樣的美人胚子你捨得往外送?”
顧煉但笑不語:春華可是顧老太君心腹、副小姐的頭牌,這樣的餡餅豈是他這個新定神龍將軍府繼承人能消受的?再要飢不擇食也不敢拿.充乾糧。
打發走三兒子,琴思月(龍汐)正色問道:“我倒糊塗了,雖不知老太太因何棄你,畢竟是十來年的主僕情分,想來洞悉你的心思方做主教你償願,現又滿臉官司......你還想掙個二房麼?”
春華低下頭:“公主大奶奶,奴婢雖然笨拙,也知道整個神龍將軍府獨您最明白,要說奴婢對煉二爺半分心思全無,那是瞞得了地蒙不住天,可奴婢實心剖白一句,只因奴婢待他有意便一定要跟了去麼?”
“我敬重你的志氣,否則今日也不必引經據典的阻攔二爺納側。”春華號稱顧老太君的總鑰匙,琴思月(龍汐)不後悔算計她,畢竟還有些惜才之心,“煉二爺如今怕也沒有閒暇心思用在你身上,若要捨得將來那半截主子的體面,我倒樂意提拔你一二。”
春華眼睛一亮:“大奶奶的意思是......”
“不著急!”琴思月(龍汐)端起茶盞,“你想明白了只管尋我便是。”
待春華離開,春蘭近前問道:“主子,春華的歲數與冬梅相仿,又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十幾年,您要真想栽培她......”
“不打緊!”琴思月(龍汐)微微一笑,“這樣的人,圖個用力不用心而已!”
再說春華,除了她的父親金彩與老孃留在金陵看房子,還有一個親哥哥喚文翔的做榮慶堂買辦,嫂子是顧老太君跟前漿洗的頭,先已風聞上房四位主子議定顧煉承爵,如今知道妹妹定做他的姨娘,哪裡有不歡喜的道理?文翔媳婦興沖沖就來給她道喜,春華並無好臉色,將她嫂子一頓搶白,羞惱著回家講給丈夫,文翔只說女孩兒臉薄,並未十分在意。
琴思月(龍汐)最惡家人納妾養小,清姐又是慣能吃醋的當家奶奶,各房的丫鬟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前來道喜,春華卻也因此省了許多口舌。
連等七八天,金翔夫婦眼見東小院那兒半點兒動靜皆無,對頭商量後料到必是清姐吃醋不願操辦,便以為春華因此受屈心情不善,反而有意替她謀劃一二。
夫妻二人久在榮慶堂當差,自有相與的知己遞話,顧老太君果真不悅,在長媳請安時不免過問,張夫人把朝廷禮制的話回明,復又補充:“煉兒並不敢委屈春華,而今也叫她比著姨娘拿份例,旁的只好等復了本職再辦。”
顧老太君猶自嘀咕:“咱們這樣的人家,哪個公子哥兒沒有三妻四妾,誰要認真管呢?想也管不過來。”
張夫人賠笑:“主子娘娘規矩嚴明,家裡正有體面,指不定何時問起來,萬一嗔怪神龍將軍府內帷不修,怕要妨礙哥兒姐兒議親。”
顧老太君這才不再言語。
事實上,顧老太君很快就失去了為丫鬟出頭的心思。
初一日黃氏進宮請安,將取定華黎的事兒說給了丹琦,丹琦自不認同,黃氏面露苦澀:“我是將近五十的人,雖說養下三個孩子,炯兒早早撇了我,你又......,只一個不梵守在跟前,也只盼著能有個貼心的媳婦罷了。”
丹琦仍是躊躇:“太太,娶了沐表妹,於不梵將來的仕途襄助有限。”
“大老爺和大太太不願意見我們的好,如今府裡奴才都看人下菜碟,不是你姨媽幫扶,我連......”黃氏紅了眼圈,“我們在神龍將軍府是沒有立足之地了,現下不想多的,不梵娶個賢惠媳婦督促著他上進,日後有了前程,我縱閉眼也無憾了。”
丹琦大是不忍:“依了太太便是。”
黃氏這才開臉,悄悄將荷包塞給女兒,復又囑道:“你不用捨不得花錢,我在外頭緊一緊,添上沐家給的,委屈不了你和皇孫。”
丹琦愈發動情:“太太,你放寬心,總是有我們出頭的那一天。”
雖說預設不梵與華黎聯姻,丹琦畢竟心有不甘,私下囑咐了母親一些訣竅,黃氏滿意而歸不提。
聞悉黃氏夫妻母女就不梵的終身達成共識,琴思月(龍汐)高興之餘還要頭疼顧長白(魔坤)知道此事後的反應:華黎再出挑也頂著商字,其父沐源又死的不清不楚,身為神龍將軍府當家,他如何會同意堂弟娶這樣的媳婦進門?上頭又有顧老太君,結局如何孰難預料。
從後面的事來看,命運女神似乎已經開始朝玉為肚腸雪做肌膚的華黎微笑。
自打琴思月(龍汐)整肅內宅,不梵的宅居生活遠不及早先逍遙,哪怕是遮人耳目呢,每天都得抱起書做做樣子,而後漸漸以交際應酬為名,時常溜出去消遣。仗著上有顧老太君迴護下得晨露遮掩,連顧正都以為不成器的嫡子略有長進,反倒不似早先那般威逼嚴教,縱的他直如脫籠雀鳥,十天裡倒有七八日是不在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