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瞧著芳草的模樣,推她一把笑道:“覺得咱們主子平日不夠講究身份是不是?”
芳草順勢詢問:“姐姐,以前我在理國府時聽說主子是秩同東宮的兩國公主,那她是比親王還要大咯?”
“這是自然。”冬梅未曾多想,“在大慶朝,除了皇太后老聖人和萬歲爺、主子娘娘,下面並排著的就屬太子爺和朝雲公主,王爺們比太孫還降一等呢!”
芳草忍不住道:“那......那咱們主子能管著王爺?”
打簾進來的秋菊聞聲笑了:“真是個傻丫頭!”
夏蓮問她:“你怎麼不在主子跟前伺候?”
秋菊答道:“主子把兩位小爺叫進去說話,我就過後面來了。”
不等冬梅解析,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面一陣亂聲,四個丫鬟慌忙下車伺候,導行侍衛已經近輦回奏:“殿下,現有民女要駕上訴,臣已將其監拿在側,請殿下發落。”
琴思月(龍汐)微皺眉頭,又聽到一聲淒厲的叫冤之音,想來立刻被堵嚴了嘴,後頭再無響動。
顧葵不曾說話,顧茂卻生興致:“要駕告狀?是有大冤屈吧?”
琴思月(龍汐)吩咐:“把狀紙呈了來。”
過不片刻,侍衛果然取血書奉上,琴思月(龍汐)大略瀏覽一遍,隔窗丟了出去:“讓她往江西巡撫衙門投狀!”
侍衛原樣傳了話,投狀女子高呼,“公主娘娘......公主娘娘......巡撫衙門不受訴狀,民婦歷盡波折方抵京城,求公主娘娘為民婦伸冤吶!”
琴思月(龍汐)無奈:“送她到大理寺去!”
投狀女子複道:“大理寺卿楊離是楊坤的堂兄,民婦難得公道!”
顧茂嚴肅臉:“娘,您怎麼能不給她做主?!”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琴思月(龍汐)即道,“留兩個人與她等在這兒,待質郡王陪著太子到了,把人交與他便是。”
侍衛躊躇道:“殿下,街上人不少,那民女用頭釵頂了脖子,如果逼得急了,萬一自戕在眼前......”
琴思月(龍汐)動怒:“那就讓她死去!”
“慢!”一直沒有動靜的顧葵發話,“娘要察問,叫她在攆前候著。”
琴思月(龍汐)板了臉:“葵兒!”
顧葵勸道:“娘,今兒是太宗太姥爺的忌日,您若袖手不管,太姥爺恐要見怪......太姥爺愛民如子,一向看重越訴的百姓。”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為娘也勸過太宗皇帝,若教一個縣令告翻總督,那大慶朝的官場豈不亂套?”話雖如此,琴思月(龍汐)到底意動,因命導從,“排駕京兆府!”
因為慣例,朝雲公主是大慶朝獨一個被預設可以參政的婦人,即便如此,琴思月(龍汐)並不好落人口舌,隨即指派侍衛:“去個人,把皇太子與質郡王也請到京兆府小住!”
京兆府府尹可是嚇得夠嗆,前腳剛接了朝雲公主的駕,後頭一儲二王也隨之趕到,儀仗侍衛將大街封得嚴嚴實實。
被認準的朝雲公主直接甩鍋:“這是皇太子殿下,你有冤屈只管向他訴說,他如果管不了,我就更管不了了!”
“姐姐玩笑了。”永林在來的路上已經把此事瞭解了大概,他與琴思月(龍汐)不同,自要計較民心風評。
琴思月(龍汐)站起來:“這事兒就由你們幾位青天老爺過問,再要延擱,皇姥爺該等急了。”
三人站起身,琴思月(龍汐)領了二子徑自離開不提。
顧葵弟兄是想看究竟的,無奈母親全不熱切,坐在輦上未免怏怏。
“葵兒,如果今日不是太宗皇帝的忌日,我會命侍衛予她一頓亂棍了事!”琴思月(龍汐)微微闔目,似乎沒有留意到兒子的表情,“往深處說,娘既不能開了這個越訴的先例也不好為一個民女或一個楊家給你們兄弟留禍,打淺處講,天底下哪個人沒帶三分委屈,都像她似的豈不人人有憤?”
顧葵不以為然:“娘,您也說了,‘在其位謀其政’,正因地方上官官相護,那民婦才會找到京城來,您若果真壓了下來,豈不叫她求天不應、叫地無靈?”
“葵兒,你能這樣想是不錯的,但......”琴思月(龍汐)嘆口氣,“再過一千年,官字照樣長著兩張口,表面說的和背後講的永不相類......娘便管得了一時一個,還能管得了千年千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