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葵語出驚人:“幾時能教當官的怕百姓就好了!”
“孩子話!”琴思月(龍汐)苦笑,“哪怕明面上是,裡子依舊不變,大抵是當政者敷衍民情的手段罷了!”
顧茂插話:“娘,那咱們為什麼不能想辦法讓大慶朝變得裡子明面都是一般?”
琴思月(龍汐)淡淡地說:“因為娘是大青朝雲公主,而你是大青襄福伯!”
顧茂似懂不懂,又聽母親安排功課:“你們倆回去把吳起、商鞅的傳記翻出來抄兩遍背熟。”
傻兒子!真要像你說的那般,吃虧的是咱們家這樣的門第!如果出了商鞅一般的人物,最好不等他變法就令其落個五牛分屍的下場......
這些話當然不能對兒子直言,顧葵有所覺悟,仰頭說道:“您也曾講,鍋裡有碗裡才能有。”
琴思月(龍汐)反問:“為了把鍋變大而將你自己的碗砸掉呢?”
顧葵默然。
這段插曲琴思月(龍汐)並未十分放於心上,哪怕此後金晏主動告知後續,也不過感嘆一聲“婦人有義”,旁的話不曾多提半句。
卻說這日琴思月(龍汐)正在玫珺房中指導她做針線,上房的疊楓過來傳話:“太太有事兒請公主大奶奶商議。”
琴思月(龍汐)即往榮禧堂來,張夫人待其入座後方說:“剛才老太太接了史侯的家書,是給史大姑娘相了女婿的事兒,老太太臉色不好看,要商議二太太把不梵的親事定下來,兩下攏不到一處,如今正嘔著氣呢!”
許家好歹是侯門,總有自己的驕傲,顧家既沒有準話,哪裡能耽擱著侄女給顧不梵做備胎!
“嗯?”琴思月(龍汐)問道,“二太太莫非還想要沐家姑娘當媳婦?”
“就算她樂意,宮裡側妃和二老爺也不能犯糊塗。”張夫人嘆口氣,“老太太生著氣,遷怒我們做伯父伯母的不關心侄子,又劃了道想請官媒來......你說說,父母好好的都在,哪裡輪的著我跟老爺越俎代庖?”
琴思月(龍汐)問道:“老太太想給不梵找個什麼樣的媳婦?”
張夫人愈發灰心:“老太太講了,不梵是國公嫡孫、側妃胞弟,又有大學士的從兄和總督孃舅,怎麼著都得伯府以上父母俱全的嫡小姐才可般配......你說說,開國時伯爵往上統共冊了二十幾人,傳了三代下來,雖是仗著聖人寬慈還掛公侯牌匾,正經襲著王公侯伯的也就那麼.家,又得嫡女、又得父母雙全......我上哪兒找這樣的人去!”
“這老太太!”琴思月(龍汐)吐槽無力,“換作是我,就不梵那樣的,送來做上門女婿也不要!”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張夫人揭破機關,“老太太哪裡能虛晃刀槍,分明是衝皇家的郡主縣主來的!”
按當朝律制,帝后嫡女該授封國公主,帝妃所出為封邑公主,帝后嫡子所出的嫡女、一字親王元妃正出的嫡女俱為郡主,往下還有縣主、鄉主、郡君、縣君、鄉君,各參父母爵秩授封。雖說品級不同,最低等的鄉君都有個輔國公生父。太祖皇帝是泥腿子出身,開國時早已六親斷絕,現如今的金姓皇室,最幼一輩都是沒出五服的.元孫,在京城隨手揀一個待嫁宗女出來,哪怕她是老裕親王庶子的庶女,對著外姓人也能自豪地介紹一句:“當今永泰皇帝是我二大爺!”衝這條關係,憑你側妃親姐、總督孃舅,且要往旁讓一讓。
基於如此,琴思月(龍汐)頗感驚訝:“老太太取中了哪家王府的姑娘?”
“怕還想這位的賬!”張夫人伸了四個手指出來。
琴思月(龍汐)搖搖頭:“大姑娘沒與忠恂王府議成親,差不多算仇家了,虧得老太太能想!”
張夫人心中窩氣:“就是因著這一出,老太太才認準了咱們虧欠不梵,壞了他的好姻緣......”
“笑話,神龍將軍府又不是搞換親,還能叫堂姐遷就堂弟的婚事?”琴思月(龍汐)不以為然,“再者說,哪怕早先沒翻臉,他又有哪一條叫雍王府看得上?”
張夫人說明難處:“老太太溺愛,又有什麼法子!她想把芝晴娶進門,二太太不樂意,林姑爺同姑太太更難點頭,正因如此才堵了氣,非要找個門檻更高的。”
“那......”琴思月(龍汐)頭疼了,“咱們管上一管?”
“不管也不成!”張夫人道出苦衷,“老爺是孝子,也疼子侄,老太爺走時囑咐他好生關照二房,加上老太太在......”
“二妹妹的好事要緊,您且告訴老太太,哥兒姐兒的婚事要挨著來,他又是男孩子,慢慢相看才好,趕明兒我進宮問準丹琦的意思,總要給不梵挑個應心的媳婦......”琴思月(龍汐)想了一想又補充道,“他若考中秀才,我去保媒便有話說,有舉人功名......郡君往下存餘地,倘進兩榜......我讓他做皇子親王的東床!”
張夫人高興了:“成!”
婆婆都是要哄的,琴思月(龍汐)哄了張夫人,張夫人依樣畫葫蘆又去哄顧老太君:“公主應了,等過了二丫頭的事兒就操持不梵的媳婦,不梵一向聰明,若他掙個舉人回來,公主自有底氣往親王妃跟前保山!”
張夫人敢將琴思月(龍汐)定的標準私自往下放是有緣故的,兒子都是自家的好,顧長白(魔坤)不到弱冠便成了六元雙魁首,顧不梵吐了血也沒中進士,哪怕心思不在書本上的顧煉,如今已是正經的舉人老爺,任憑顧老太君把不梵捧到天上去,憑他素日那股嬌生慣養的勁兒,能熬得過鄉試才算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