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黃氏喜形於色:“總是公主的金面。”
臨要跪安,沐黃氏猶豫了一下央求琴思月(龍汐):“還望殿下暫勿聲張,免得教人說我們母女輕狂。”
琴思月(龍汐)應了:“事關女兒家的名聲,我自有分寸。”
沐黃氏千恩萬謝的去了。
琴思月(龍汐)嘆口氣,因命冬梅:“你往北府走一趟,只跟太妃說沐家允了便是。”
再說沐黃氏回了下處,恰巧兒女都在,歡天喜地的把事兒說了,華黎臊的遮臉躲避,華蟠樂的撫掌大笑:“媽,這可真是天賜的良緣,北府水王爺我倒有緣見過,真真是秀麗人物,四下看去,也只神龍將軍府的瑚大表哥稍勝半籌,比戲臺上的小文鴛強多了。”
“你又渾說!”沐黃氏笑罵,“靖北王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太子爺的正經表弟,怎麼能拿賣唱歌女比較?”
“媽說的是。”華蟠興頭未減,“靖北王的正妃沒有生養,妹妹進府是庶妃,將來生下世子自是側妃,往後要與王妃比肩的!”
沐黃氏愈發順意:“聽公主的意思,靖北太妃就要派人下聘的,咱們得早作預備,別丟了你妹妹的臉!”
一向大條的呆霸王點了親媽的要害:“媽,妹妹的嫁妝咱們還沒正經置辦呢。”
“啊——”沐黃氏反應過來:之前她想著跟神龍將軍府親上做親,就沒急著在這上頭費神,哪料到華黎能有這樣的造化?
“太妃縱有意思,好歹要等華黎過完生日,我們也不知道王府的門第,正可提前打聽,別鬧了笑話才是。”沐黃氏理智回籠,很快抓到重點:華黎是去做庶妃的,縱比尋常側室強一些,跟“妻”字兒貼不到邊兒,萬一弄過了火——靖北王妃的孃家可不是好欺負的。
華蟠問道:“您去跟姨媽商量商量?”
“不成!”華蟠反倒提醒了沐黃氏,“這事兒還沒敲定,你可千萬別在外頭聲張,尤其是你姨媽那邊。”
華蟠摸不著頭腦:“這是為何?”
“聽我的!”到了此刻,那位銜玉而誕的外甥已經在沐黃氏心中出局:不梵跟靖北王比起來,差了八條大街不止,退一萬步講,就算華黎的孩子不能當世子,憑著北府與皇家的關係,得個一品二品的爵位並不在話下;不梵號稱有大造化,比及郡王還是虛了些。
對於這件事兒,當孃的都極上心,女方更是含羞帶怯滿腹期望,唯一的變數卻在男方身上。
靖北王妃的父親齊榮不過是從三品的隴右宣慰使,但千萬不要據此以為她是沒有倚仗的。齊榮是長房長孫,親爹業已亡故,親叔還有一個——武英殿大學士齊翰,齊翰的閨女嫁給了太宗第十子忠懿郡王,換句話說,靖北王妃的堂姑跟皇后是妯娌關係。有鑑於此,石皇后和琴思月(龍汐)自然不願攬事兒。
恰巧靖北王傅溶跟著永棟來給姨母請安,皇后就把這事說了:“你娘取中了神龍將軍府的表小姐,想給你做個庶妃,你是什麼意思?”
傅溶愣了下:“神龍將軍府的表小姐?”
皇后點點頭。
傅溶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唇角翹起來:“林小姐才十二歲,又是翰林千金,側妃也是委屈她的。”
皇后忙道:“我沒說明白,你娘看的是神龍將軍府二房的姨表親沐姑娘——也是九省統制黃子傑的外甥女。”
傅溶大失所望,怏怏地說:“母妃何必多事。”
皇后吸口涼氣:“你看中了林家小姐?”
傅溶不言語。
皇后板了臉:“你什麼時候見過林家小姐?”
傅溶訥訥地回道:“神龍將軍府二房的公子是外甥府裡常客,聽他提過兩遭,有回來跟姨媽請安,恰見林小姐和朝雲公主離開—”
皇后臉色稍霽:“林家姑娘是正經二品大員嫡女,豈能給你做側室?收了心思好生與你媳婦過日子是正經。”
傅溶仰起頭:“姨媽,既不是林姑娘,外甥再無旁念。”
永棟是同情表弟的:“母后,溶弟的側妃比於侯爵夫人,並不算辱沒了林家!”
皇后瞥了兒子一眼:“你上月收了個屋裡人?”
“啊?”永棟明顯沒反應過來,說著傅溶呢,怎麼把話頭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和你姐姐修訂《內訓》,立的是天下男女的規矩。”皇后正色道,“你等貴為皇子王爺,該當持身修正,少於女色用心才是!”
哥兒倆乖乖領訓,皇后還要補一刀子:“你父皇倘若以子嗣為名廣納後宮,有永林一個嫡子就夠了。”
永棟大囧:“母后,您是嫌棄兒子呢。”
“話不好聽,理是如此!”皇后看向外甥,“你們生在皇家王府,有些事兒該當清楚,太宗皇帝只有皇上一個嫡子,險些被十幾個如狼似虎的庶弟推下儲位,老靖北王妃四個兒子,養活的只有你父親一人——朝雲公主有句話說的極貼切,男人以子嗣為名,貪圖女色,養婢納妾,渾然不計後事!嫡的瞧庶的強於眼中釘,恨不得父親只己一子;庶的嫉嫡的位尊名順,巴不得尋找機緣篡奪產業,翌日持家,照樣不成體統!”
一番話下來訓的表兄弟蔫兒了神,皇后補充道:“也是白說給你們聽,信與不信,我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傅溶未必覺得皇后姨母“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論調多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