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冷笑,這女人果真無情,不僅對莊主無情,對她的孩子也是無情。但還是沒有忘記吩咐了一句:“盯著她,有任何異動就來告訴我。”
冬梅應聲退了下去,外室步詩明剛剛將一碗甜食吃完,奶聲奶氣地喚著孃親。
離步家莊越近,步詩桃的臉色越是難看,常有看不住她就拔腿逃的時候,嬋嬋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這樣不行,我父親他是不會信的,對司公子更是會有殺身之禍。”步詩桃坐在馬車裡,再一次地與嬋嬋提起此事。
那日客棧,嬋嬋在她耳旁低語:“你父親不是要將你許人家,你就帶一個人家回去,說你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懷中有了他的骨肉,你父親就算再不願也得接受這個事實。我眼下就有一個極好的人選,你看那司公子儀表堂堂,家境殷實,也是良配。”
近幾日老是被兩位姑娘放在心口唸叨的司公子聽到馬車內兩人的交談,駕馬也湊了過來:“步小姐和我想到一塊兒了,此事委實不算上計。”
嬋嬋可以忍受別人對她武功的侮辱,也可以忍受別人對她美貌的淡視。但她絕不能忍受竟有人對她的才智質疑。
探出頭去衝他揮了揮拳頭,司溫初本離馬車極近,冷不防被突然竄出來的嬋嬋嚇了一跳。
“此事絕對可行!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摸摸鼻子走遠了,嘴裡小聲嘟噥著:“惹不起惹不起。”
沿途的風景在變,沒多久,就見溪水潺潺。
駕馬走在前頭的步文和步武欣喜地調轉馬頭:“小姐,我們回莊了。”
碧瓦朱簷,小橋流水人家,典型的江南水鄉風格。
步家莊雖是武莊,平時做些走鏢的生意,可住的院落卻少了些武夫的剛硬,反而多了些明月清風、蒼松翠竹的文人氣息。
步家莊門口早就候著奴僕,見遠處有馬車遙遙駛來,早就有機靈的回去報信。
待步詩桃回到莊內,步莊主已經在大廳等候多時了。
見到數月未見的女兒,他只覺地女兒瘦了不少,定是在外面受了不少苦頭,惡狠狠地罵了步文、步武:“讓你們帶小姐早些回來,早些回來,個個都不聽我話,你們看我家桃桃受了多大的苦,人都瘦了幾圈。”
步文、步武有苦難言,他們總不能回答道,老爺,小姐沒瘦,胃口好著呢,一個人能吃掉兩隻完整的脆皮燒鴨外加一盆蔥香四溢的生煎包子還不帶飽的。
步莊主有些淚眼婆娑地將步詩桃全身上下看了個遍,只不斷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桃桃餓不餓?想吃什麼和廚房講,讓他們做給你吃。”
步詩桃搖了搖頭,說了些在外的事情,還扯到認識了許多江湖朋友,步莊主這時才留意到桃桃身後兩位俊朗少年和一位桃羞禮讓的姑娘。
“這是?”嬋嬋見步莊主終於提起了他們,衝他展顏一笑。
步詩桃答:“是我在鬼村遊玩時遇到的朋友,都是些好人。”她看向了三人,三人才自我介紹起來。
步莊主對自己女兒的品性是一百個一千個放心,她交的朋友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更何況這三人神采飛揚,坦坦蕩蕩,毫無小人心性,笑著招呼他們住下。
步詩桃見自己回來只有父親出面,不禁有些失落,自己在外這麼久才回來,母親一點都不擔心掛念嗎。
有奶聲奶氣的童聲從後背傳來,一個肉乎乎的手拉住了步詩桃,低頭一看,是個穿戴華貴的小少爺,男童彎彎眼,口齒不清道:“姐姐。”
步莊主笑著拍拍大腿,步詩桃扯出自己的手,淡淡地應了一聲。
步詩明還不死心,肥手又將步詩桃拿走的手扯回來,這次拉地緊緊地,步詩桃訝異一個孩子的力氣,見他純澈的雙眸,父母大人之間的事情與他也沒什麼關係,也不再忍心漠視他,隨著他拉。
二姨娘扭著身子坐在了步莊主的身旁,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
她笑盈盈地招呼步詩明過來,但他像是什麼都沒看見般,一直賴在步詩桃身旁不走,略尷尬地將手收了回去:“桃桃啊,你回來了就別再走了,對二姨娘給你許的親事不滿,你也別一氣就離家出走,看你父親都愁成什麼樣子了。”
步莊主應和道:“對,桃桃,以後千萬不要這樣了,有什麼不瞞你可以提出來,不喜歡二姨娘給你許的親事,我們就不嫁,爹爹一定給你找個如意郎君。”說話間卻瞧了司溫初一眼,司溫初暗歎不妙,步莊主問了:“這位少年看著像北方人?你姓司,這個姓氏很少見,難道你和北方司家有些關係?”
北方有探,其姓為司,素以修煉道法、仙法聞名,幾十年前在北方忽然冒了出來,所接生意都是些稀奇古怪、難以完成的,不管是多麼難以找到的東西,只要給足夠多的報酬,司家都能幫你完成,不少達官貴人、武林人士與其結交,是北方不小的勢力。
司溫初拱了拱手:“步莊主好眼力,晚輩的確是北方司家的。”
步莊主雖然是個粗人,他也是在江湖摸打滾爬過的,北方司家家族人員單薄,多是外姓人士。司家一脈,這般年紀也只有司二爺的獨子了吧。
他心下了然,對司溫初也顯得熱絡起來,吩咐下人準備菜餚,便讓婢女帶著他們去休息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