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莊主今日心情不錯,他攜著步詩明往武場遛了遛。
剛滿五歲的步詩明正是愛搗蛋的年紀,他見武場隨處可見的兵器,總要上手去摸摸它,遇到輕的兵器還會拿下來在手上把玩,每當步莊主看到的時候,都會自豪地拉著步詩明過來,誇讚一聲:“不愧是我步鵬舉的兒子。”
步詩明是被二姨娘嬌慣著長大,二姨娘心疼兒子練武,覺得空有一身武藝還不如飽讀詩書,考取功名,一個是高堂的狀元,一個是步家莊未來的莊主,隨便誰都能做的選擇。
就這樣,一直拖著,不讓步詩明學武,往家裡請了許多夫子,導致長到現在的步詩明並不知道兵器該怎麼用,純覺得好玩罷了。不過聽父親的讚賞,總讓他揮舞地更賣力些。
有武夫笑著和小少爺打招呼:“少爺是想耍這軟鞭嗎?”
步莊主聽到“軟鞭”,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他摯愛的寶貝女兒,步詩桃。
她像步詩明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搖搖晃晃地揮一個招式的鞭子,明明是個女娃子,但就是愛舞刀弄劍。
她母親常說她不像個女孩子的樣,可他心裡卻是為女兒高興的,那不是別人的女兒啊,是他捧在手心的明珠,他的寶貝疙瘩。
都說女兒像父親,他不僅不反對女兒學武,反而很支援。常帶著步詩桃來武場練把式,她一身三腳貓的功夫都是小時候他親傳的。
想起步詩桃,步莊主總會不可避免地想到她的母親,那個他心裡誰也無法碰觸的女人,他珍愛敬愛的女人親手為他戴上全天下男人都不願意戴的帽子。
到後來,他都不願意去想起步詩桃,就怕想起她就會想起她的母親,讓自己的心再在熱火上炙烤一遍。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也怕疼。
就這樣刻意的遠離,害步詩桃漸漸轉了性子,不再是在父親懷裡撒嬌可愛的孩子,開始防備,開始遠離,將自己武裝成一隻刺蝟,張牙舞爪地拒絕著任何人靠近,包括他。
不說難過後悔是假的,他明白步詩桃對二姨娘將她許配給她弟弟的主意不滿,可她怎麼就這麼逃了呢?怎麼就沒想到來和他講講,拒絕這婚事呢?可憐天下父母心,兒女遠遊,步莊主每日擔憂。
好在,她要回來了。
思及此,步莊主的臉色明媚起來,一掃之前的陰鬱,將耍著鞭子玩鬧的步詩明抱了起來,樂悠悠地往後院走去。
將步詩明送回二姨娘的院子,就有丫鬟笑著送上了甜食,步詩明樂樂地嘗著。
二姨娘支使了丫鬟看著步詩明,就拉著步莊主進了裡室。
“你是說桃桃今日就能回來了嗎?”她的纖纖玉手在步莊主的肩頭挑著穴位用力按摩著,步莊主常年習武,後背的厚實程度較他人要強許多。
步莊主只覺地全身都舒緩起來,愜意地道:“幾天前就收到他們的來信,說是到江南了,再有三天就能到莊。算算日子,是今天無疑。”
二姨娘的臉色變了,她見識過步莊主對步詩桃的溺愛,比起對步詩明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步詩桃離家出走這事背後也有她的推波助瀾,她看不上她的弟弟,她還替她弟弟看不上她呢!
只看著她礙眼,找了機會推她出去,在莊中也少了一位氣人的小姐,莊主的心思也會更多地放在她兒子身上。
卻沒想到,她自己主動回來了。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心思萬千變化。嬌媚地靠在步莊主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姐姐回來了,小傢伙一直在肚裡鬧呢。”
步莊主的眼裡溫柔地快要滴出水來,大手附在二姨娘的小腹上:“不知是兒子還是女兒?”
二姨娘接過他的話頭:“我覺得女兒好,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再來一個女兒不就成了一個‘好’字嗎?”
沒想到這話觸了黴頭,步莊主的臉色變黑:“桃桃不也是我們的女兒,你不和我說要將她當作親生女兒來看待愛護的嗎?”
二姨娘被堵住了話,沒想到於步莊主而言,兒子還比不上女兒呢,心裡對步詩桃母女越發地討厭,臉上卻是委屈的模樣:“我只是想要個女兒承歡膝下,桃桃對我向來有敵意,你也不是不知道。”
步莊主不受用,冷哼一聲便走了出去。
他的寶貝女兒怎麼也是自己寵到大的,嬌嬌滴滴的小嬰兒拉扯到如花似月的年紀,他自己都說不了她幾句,怎能忍旁人置喙。
步莊主走後,二姨娘叫了冬梅進來,她從孃家帶來的丫鬟。
“那個女人知道了沒?”
冬梅當然知道二姨娘問的是大夫人,當即回道:“莊中一直沒限制這訊息,我還派小丫鬟在幼白麵前說了一遍,想來她也是知道的。”
知道卻沒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