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微微一怔,唰!【航行日誌】出現在手中,他在日誌中檢索“花非花”,在“外交官”的位置旁,和尚的權柄赫然成型——【犧牲】。
和尚大徹大悟,悟出【犧牲】之道。
鄭修一愣,旋即哭笑不得:“苦行僧怎麼就破格成‘犧牲’了呢?這到底是自己犧牲還是讓別人犧牲?”
和尚摸著自己的腦袋,傻呵呵地笑著,他四處對人說“小僧花非花”,重新做自我介紹,似乎對自己的新身份十分滿意。
……
同年六月。
大乾國都。
出使北蠻的赤王歸來的訊息,如插了翅膀般,飛遍了大街小巷。
“赤王回來啦!”
“赤王回來啦!”
百姓們奔走相告。可即便是這般大喜事,卻未能衝開瀰漫在皇城上空的陰雲。
“氣氛有點不對。”
慶十三敏銳地察覺到都城的氛圍略有不妥。
裴高雅咂咂嘴:“空氣辣辣地刺眼。”
鄭修閉上眼睛,五感如觸鬚般遍佈全城。
“皇宮地底,那個洞消失了。”片刻後,鄭修恍然道:“看來我們回來得,正是時候。”
其他人聞言皆撓頭,他們心中雖然對“夢境”有著百般疑惑,可鄭修沒提,他們也沒問。讓慶十三等人最為直觀的是,赤王這一眨眼的,似乎變得更高深莫測,渾身透出一股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孤高感。
“你們先回去,我去……會一位故人。”
鄭修遣散下屬,慶十三等人面面相覷,但深知赤王此刻實力深不可測的他們,沒有留在赤王身邊護衛的意思,各回各家。
橘貓蹲在鄭修頭頂,一人一貓以這般滑稽的姿態招搖過市。
鄭修親切地朝鄰里街坊打招呼,可每每鄭修開口,鄰里街坊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眼神躲躲閃閃,不敢與鄭修直視。
“這就是神性,人神之別,可不是你故作親切便能跨越的。”
橘貓察覺到鄭修正在經歷一場奇特的“蛻變”,自從他成為“船長”後,他在赤點世界中的點點滴滴,他的經歷,似乎正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快速地改變著鄭修的心境與態度。
忽人忽神,飄忽無定,橘貓從未見過如此“不穩定”的神性,她推測,這可能與鄭修的“權柄”形狀息息相關。
鄭修再次來到大文豪西門悲的書齋,站在門前,鄭修眉頭一皺,裡面傳來茶香嫋嫋,卻又藏著一絲刺鼻的血腥。
“請進。”
門後響起嘶啞蒼老的聲音,鄭修默然,推門而入,迎面而來便是書童溫熱的屍體。白髮蒼蒼的西門悲在院中設下雅座,座上有一壺茶,兩盞杯,在他身邊,是一堆堆廢棄的茶渣。
在院子角落,凌亂地堆滿了撕毀的書頁,所有的書頁寫著同樣的四個字:《遺棄者說》。
西門悲動作緩慢地砌出一壺熱茶,斟滿對面杯盞,一點點抬起頭,滿是皺紋的額頭上,眉心處面板一點點地剝落,露出一朵枯萎的蓮花印記。
鄭修平靜地坐在西門悲的對面,西門悲用一種平靜得可怕的口吻,娓娓道來。
“老夫一生都在尋求,在尋求老夫的來歷,尋求老夫的根源。”
“老夫總以為,命由天定,老夫之所以誕生,定是命中註定,註定要維護常世與常闇的穩固。”
“可當老夫想起一切時,驀然回首,發現老夫這一千年來的堅持,老夫所行之事,竟如此可笑,毫無意義!”
“可笑!可笑!可笑!”
西門悲仍維持著斟茶的動作,滾燙的茶水溢位杯口,漸漸的,溢位的茶水變成了如墨般的黑色。
“老夫花了整整一千年!一千年!殊不知,老夫走到盡頭,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