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溪不由得微微一愣,他竟是一路從紀夫大學跟到了客站,又從客站坐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車,來到這座邊緣火車站?
“顧曦。。。不管你去哪裡,好好照顧自己,對不起,這些年,總是你照顧我,關心我的一切,我除了偶爾幫你打一場架,做點力氣活,就半分作用也沒了。那天晚上。。。我。。。。”
“別說了。”顧曦的淚水瞬時溢滿雙眼。
“顧曦,你在醫院的時候,我說了,你想要我怎樣就怎樣,你提了要求,說要我親吻你。對嗎?”鄭凱十分鎮定地說。
林文溪感覺顧曦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遽然一緊。
“顧曦,如果我說,我這次是真心誠意地願意了,你會不會嫌棄我,我很髒?”鄭凱問。
“鄭凱!你瘋了!”林文溪忍不住問。
“顧曦,我這人不會說話,你是知道的。我沒辦法和你在一起,我理解不了你的感情。。。可是,我現在至少能信,他們是存在的,不可否認地存在的。。。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任何玩伴,我所有覺得溫柔的地方。。。都是有你在身邊的日子。這八年來,你對我的一切,什麼都不能報答,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感覺,但是我想真心實意地,好好地親親你,抱抱你,真心實意地祝你一切平安,祝你一切都好,顧曦。。。你願意嗎?我這輩子,可能只會親吻。。。你這樣一個男生。。。”鄭凱十分艱難而吞吐地說著。
顧曦捂著臉,眼中淚花晶瑩剔透,滾滾而落,似斷線的珍珠,旖旎著那八年陪伴著的時光。
顧曦終是哇啦地哭出聲來,猛然投入鄭凱的懷抱。
那兩瓣唇,不因著愛情,緊緊接觸在一起。就在這一瞬,他覺得世間的風雨全然停止了,整整八年,他沉浮在一片苦海中,甚至險些溺斃自己,終是看見風平浪靜的港灣。
這八年來的一切,都心滿意足了。
林文溪早已是淚如雨下,扶著座椅,仰望著車廂頂端。
意料之中,沒有掌聲,意料之中,只有鄙夷的圍觀,可是顧曦那綻放出的笑容,成了林文溪此生再未遇見過的美景。
鄭凱的眼淚,落入顧曦的眼裡。
“凱哥。。。別哭。。。我這輩子都沒見到你哭,不能因為我。。。不能。。。我早就不怪你了。。。”顧曦啞著嗓子說,鄭凱的眼淚卻已經幹了。
“沒。。。沒哭。”鄭凱別過頭去否認。
“凱哥,就一滴,已經落在我的血裡。我會記得,有你這麼一個真正憐惜過我,愛過我的好哥哥。”
我所有覺得溫柔的日子,都是你在身邊。
顧曦微微一笑,上蒼,待自己不薄的。
車子啟動了。
火車緩慢行駛,繼而提速,飛速朝前賓士起來,林文溪跟著跑了幾步,他似乎看見顧曦趴在車窗很不捨地招手,似乎能聞到顧曦身上一股恬淡的清香。
火車站裡播放著的老歌突然響起。 “你的心情,現在好嗎?你的臉上,還有那微笑嗎?人生自古,就有許多愁和苦,請你多一點快樂,灑脫一些過得好。”
老歌演唱時特有的嗓音和濃郁的情感襲上林文溪的心頭,他轉身,列車向北疾馳而去。
“我要去更遠的北方,在那裡有著徹骨的寒冷,這樣,我能保持腦袋的永遠清醒,也許這心底,不會再經常冷得我心力交瘁。”
林文溪知道,就算北方再怎樣寒冷,顧曦都會過得溫暖如春。
“鄭凱,謝謝你,這麼仁慈。”林文溪笑著抹著淚。
“你可不要告訴別人。”鄭凱尚還有些不好意思。
“誰說你不會浪漫呀,誰說你不會說話呀,你這人,浪漫起來——所有溫柔的日子,都是因為有你在身邊,你可知道,我小時候所有溫柔的日子,也是因為有你在身邊。”林文溪笑著說。
“文溪,我想了很久,還是和你坦白吧。”鄭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