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澈自從一心出門雲遊,除了因一次攀登珠峰未能好好做準備,連累父母著急,不得不返回小城之外,便再沒有回去過。
我們後來在國外生了一對兒子——都想生女兒,兩胎都是兒子,我也半點辦法都沒有。雲澈的父母倒是開心得很,從生第一胎開始就要求我們回國定居,讓雲澈接手產業,生第二胎時,兩位老人家萬里迢迢地也跑到墨西哥來,硬是把我年邁的父母一起接到墨西哥來定居了三年之久。我在公婆的眼皮子底下戰戰兢兢活著,好在他們老一輩地有兩個孫子,萬事倒是不計較了。
隨後,雲澈和我繼而帶著雲帆,雲海再一次出行。
我們一路看風景,聽故事,用心記載,儘可能影響和幫助能幫助得到的人。有許多和文溪一般的孩子,他們的父母受到我們的故事的影響,多多少少都會改善一些看法或者態度。但是我發現,我最想幫的文溪弟弟,我卻對他一籌莫展。
為了讓他能夠安心,我們特地選了下一個地點,荷蘭,風車之國。
三月份,我們抵達庫肯霍夫公園,連天的鬱金香啊,紅的粉的,黃的,白的,黑的,我們全家奔跑在鬱金香的花園中,望著他們的身影,我幾世修來的這樣的福緣?
“怎麼?又想起文溪了?”雲澈問。
誠然,我一想起這緣分的使者,我的弟弟文溪,頓時開始悒悒不樂。他有一天沒有得到幸福,我感覺活著的每一天都在愧疚。澈哥勸解過我,不過他男人的心思,有時候到底還是不如女孩子細膩,他便不明白我為何會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別人的不幸福上。
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們又在當地採風了一個故事,我便在入睡前的案桌上開始寫字。那些字還是會寄送給紫雲琴行。文溪每一天的七夕,他生日之際,都會希望拿到我這些信件。去年他讓弘顏寄給一家酒店,還狡猾地讓弘顏當天就要拍出快遞單號給他。弘顏特地通知了趙淵,才將信寄出去。結果呢,趙淵從珠峰大本營直奔下來,飛機往法國的這家酒店而去,文溪這狡猾的孩子!壓根沒有這個酒店,壓根沒有這個地址!趙淵的反應很快了,他知道信件如果沒有送達,便回送回到當地的郵政局,可文溪早已經捷足先登,前一天在郵政局取了信,不知所蹤。
我這弟弟,真地是讓人懊惱得緊!
今年弘顏打算讓餘歡接電話,告知文溪,她生病了,同時,趙淵會將電話的監控,同曹警官一起嚴密佈置好,國內頂級的駭客也準備好了,一旦文溪的電話打來,就算他換IP也好,做什麼也好,很快就能破解他的地址,一旦餘歡拖延時間成功,趙淵就會提前抵達文溪的所在地。
只要,這傢伙這次不是從南極或者北極打電話來。雲澈甚至開玩笑,說不準文溪成了美國航天局第一批送往太空登月的遊客呢?他的思維那麼跳脫,試問誰又跟得上他的腳步?
日子越來越近了,紅顏告知了婉馨那姑娘的計劃,我頗覺得不錯,便和雲澈一起取消了去桑斯安斯風車村的計劃,準備回國。
只是臨到回去時,雲澈忽然猶豫了。
“文溪固然值得我們一直感激,但是你應允他採風,幫他打聽一輩子的故事,已經在不斷地踐行諾言,你不能一輩子為他而活,我們還有孩子,你還有我!”雲澈說。
那天,是我們重逢以後的第一次爭吵。
他非要我答應,如果這次還沒能喚回文溪,就此作罷,以後除了每年照樣將信件寄送回去,便不要再為他勞心費神。
“這是我答應你了,就能做到的嗎?”我反問。
他不斷地抱緊著我:“文溪走六年,你就擔心六年,文溪回去兩年多,你直到回去和他見了面,才開心地生活兩年,文溪又走了兩年多,你這兩年多,就沒有哪一天不提起到他。我們的生活,真地只能是這樣的嗎?論相處時間,文溪和你,恐怕只相處了紀夫大學那兩年中,為數不多的幾周而已!就算你和他以琴會友,心意相通,就算你和他天涯神交至此,也不必為了他到這樣的地步啊!我和孩子,才是要陪伴你走一輩子的人!”
“你不會是吃他的閒醋吧?”我問。
“我怎可能這樣,我只是覺得。。。”
“澈,你怎麼會是一個以時間論感情的人呢?我和文溪之間的一切,從我記他的恩情和善良開始,深於他每一次來琴行時和我說的話,在於他每一次彈的音樂,我彈的什麼,他都知我所想,他彈的什麼,我都知他所念!我有時候彈的,恐怕你都不知道是什麼吧!”我頓時很生氣。
我想起那晚在琴行,我明明彈奏的是一曲《祝你平安》,我本以為文溪會想到雲澈身上去,不料文溪笑著說:“紫萍姐,你是思鄉了。”
我大為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