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林文溪回陳家,便真地只是認祖歸宗。他更不相信,那一別,竟爾如此遙遙無期。。。
當年他痛苦無法自拔之際,張安安和他一起坐在學校的操場,安安靜靜地撫摸著他的心結,最終使得他對張安安全盤托出這段時間的一切,兩人靜下心來一起思量,思路便清晰多了,他更為相信,林文溪之所以進入陳家,一定是陳家和他父親林子偉的死,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
而這一信念,便成了趙淵唯一支撐著一直等候至今的原因。
當年佛音寺下的道別,趙淵苦思不得其解,亦是和張安安傾訴苦悶時,最終才明白,自己的殺父仇怨不解,始終是無法和林文溪一起真正無拘無束地在一起,林文溪想必是看透了這一點,亦知道他自己也是深陷父仇,難以解脫。一切的一切,只有等到兩人共同的敵人,陳家倒下,才能煙消雲散。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舒小曼問。
“我不想我的婚禮,有任何人干擾!包括他陳淵曦!他回國,馬上就要被任命成BC公司的副總。趙淵和我們公司的接洽事宜,從來都是安排他們的副總和你一起,就是為了避免和我打照面,趙淵如果知道這個新上任的是陳淵曦,我不知道他到底又要做些什麼?他為了陳淵曦做的事,想必你比我清楚得多。”陳婉馨說:“如果你能幫我瞞得住,我會創造一切機會讓你和陳淵曦相處,畢竟,我才是老總,工作上的安排和接洽,他目前,全得聽我的。”
“可你結婚,文溪身為你的弟弟。。。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舒小曼問。
“我會把他提前安排回美國的。這些,倒不用操心。”陳婉馨微微垂下眼皮。
“我為什麼要幫你?你以前做過的事,我現在還記得很清楚。”舒小曼笑著說。
“此一時,彼一時。我們本來就不是敵人,你以前總是天真地希望陳淵曦和阿淵在一起,才有了後面的事,此刻我們的目的就是一致的,你我各取所需,僅此而已。”陳婉馨冷冷地說。
“如果,我現在還是希望他們倆在一起呢?”舒小曼試探著問。
“如果你還在讀大學,我信。現在你是你們公司的唯一總經助,趙淵也給你安排了不菲的股份,如果趙淵和陳淵曦真地傳出什麼,再被人挖出以前在大學的事,你覺得你們公司會怎樣呢?醜事,緋聞,足以把你們公司擊垮!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當為趙淵考慮!六年來,從趙淵創業開始,你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大約,是陪不了陳淵曦,就陪他從前所念的人,你的這份執著,難道還是為了他倆在一起?別天真了,你愛陳淵曦,所以,你早就和我一樣,不希望他們倆在一起。對不對?”陳婉馨幫舒小曼倒了半杯紅酒:“取捨,就在你。另外,陳淵曦就在家裡,你如果答應,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找他。”
舒小曼略一思索,微微一笑,點點頭。但是,對林文溪的很多感覺,她自己亦不明瞭了。
一個熟悉的身形出現在門口緩緩駛出的賓士車內。舒曼不顧一切站在車前,攔住去路。車中的人猶豫片刻,終於開啟車門。
六年了。
黑色皮鞋方落地,褲腳才顯現在那裡時,舒小曼就難以抑制心中的衝動,甚至就想現在衝上去緊緊地抱住這個人,仔細看看,他到底長得怎生模樣,聽他說說,他到底,過得如何?
現在,她總算是又有了正當理由,來和這個人說話。
林文溪就站在不遠處。
渾沒了當年的俊秀清雅,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成熟睿智,炯炯有神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真偽。下巴的輪廓早就和昔年的嬰兒肥告別,挺拔鼻樑。連嘴唇似乎都像會說話一般十分有神色,那唇上蓄起厚重的鬍子,二十五歲吧,他今年,卻已然是成功男人的巔峰標誌。
單排扣子,筆挺西裝,整潔雅緻,流光領帶,腕部的勞力士金錶,顯示他不一樣的身份,然而,卻似乎已經落得和芸芸成功男人一樣。舒小曼仔細打量著,想從他身上再找出一絲不同別人的感覺,可他臉上的三分笑容,如此生疏而客氣,他真地,是林文溪嗎?
“文溪?”舒曼顫聲喊道。
“小曼,你好!”爽朗自信,不變的稱呼,卻沒了那些年充滿憐愛和依賴的味道。也沒有多年不見,重逢的老友寒暄,一切在他眼裡,像是極其自然而然,彷彿知道早就會相見,彷彿知道,相見亦是陌路人。。。
“另外,鄙姓陳,名淵曦。”說著,笑著遞過來一張名片。
舒小曼覺得這名片似乎有千斤之重,她有些無法捻起,有些恐懼地盯著名片上的燙金名字——陳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