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淵或許不知道那陳姓老總是誰,亦懷疑過是林文溪,只是從他人調來的照片來看,年紀四十有餘,就算是林文溪整容,也整不成那般樣子。可舒小曼十分清楚,那人,只是BC公司的代副總經理,恰好也姓陳而已,真正的陳總,歸國不久,走馬上任還需要點時間。
她知道這一切,因陳婉馨前些天竟然主動找到她。
“你該放棄了吧。”陳婉馨倒親熱地拉著她的手,笑著說。
“是的,你滿意了。”
“我怎麼會滿意?你作為我的舍友,是我在這世上為數關心不多的人之一,於情於理,我都希望你和他在一起,都希望現在的淵哥,不要再和他糾纏,淵哥再和他反覆糾纏,會失去現在的一切。現在是在社會,不是在大學,淵哥那裡作為新興公司,對頭處處敵視,危機四伏,你就算不為你自己的職業考慮,也該為昔日的大學同學考慮,不要再讓他們聯絡了。”她眸子裡的冷意,讓舒小曼不寒而慄。
舒小曼默然不語。聯絡,或者不聯絡,那場電影從來只有兩個人吧。
“如今大學同學,安安已經成了明日之星,南南和王正娟,據說在上海生活在一起,兩人算是修成正果,唯獨那個王襄,還是讓人看不懂。還有一個你,安安靜靜在趙淵身邊六年,也等了陳淵曦六年,說實在地,我倒是希望你能等到他回心轉意。”陳婉馨動情地說。
舒小曼雖知陳婉馨的話半真半假,但在這樣魚龍混雜,競爭激烈的大都市,她聽到的幾乎沒有一句真心誠意的話,也就這番話,讓她感受到城市寒冬角落裡的一抹蒼綠。
她想起那些大學同學。
陳婉馨自畢業便在家族公司擔任要職,幾年之後直接晉升總裁,和幾個御用股東一起打理這個上市公司,生活頗為滋潤,這四年來,和自己所在的YH公司,合作倒是愈發緊密。周楠楠和王正娟的朋友圈就是賣狗糧的,已然成了最無需擔心的一對。她不止一次在張安安的巡迴演唱城市看見過王襄的身影,也不止一次在小城,見到王襄和鄭凱一起在大排檔醉得稀裡糊塗。王襄在BC公司附近,尋了一份銷售工作,天南地北到處跑,幾個玩的好的大學同學中,倒只有他,無房無車,幾無存款,用光花光,身體亦不算健康。
“等?我如今也不曉得我在等誰了。”舒小曼綴著檸檬水:“婉馨,直接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要結婚了。”陳婉馨撥弄起桌邊的一品紅,血紅的葉上,花瓣滾動,盈盈顫顫。
“你要結婚了?”舒小曼悚然一驚。
“你們趙總,唯獨這一條沒有和你說吧?半年前,你們公司籌備新三板上市,出現資金鍊的問題,各大股東要求退股,你知道最後是誰出大力注入資金?”陳婉馨笑著說。
舒小曼突然覺得,陳婉馨的笑容,和六年前一直沒有變,還是那般,讓她討厭的樣子。
“是你們公司,我很清楚。讓我們公司資金鍊幾乎斷裂,那也是你暗中操盤幾個人買我們的產品,最後付了定金,訂單卻全部取消,那也是你做的事。阿淵聰明一世,我也不清楚他怎麼會栽在了這個跟斗。”舒小曼不禁冷下臉來。
但是,這和陳婉馨結婚,又有什麼關係?
“他只有和我結婚!理由一,他的爸爸,有遺言在,他這樣的孝子,和我結婚是早晚的事。理由二,只有我,能幫他,幫你們的公司。理由三,他只有娶了我,才有可能在墨世找到他的殺父仇人!這三個理由,充足嗎?他和陳淵曦已經六年不見,林文溪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知道!而且現在的陳淵曦,再不是當年那個人了。”陳婉馨說。
陳婉馨其實只說對了一半。
趙淵固然是為了長期和陳家合作,但是對每一筆灰色付出,他都記錄在案,現在他已經打通到陳家華南地區的副總關節,陳家許多人的把柄盡在他手上,一旦某時刻陳家東窗事發,他有信心在商業上,可以做到一網打盡,而自己可以安然脫身。但是趙淵的胃口遠不在此,他希望深入到陳家更深的地方,將那些盤根錯節的腐朽牢牢掌握在手,必要時候,一把火燒盡,不說能將陳家連根拔起,也能動其根本。
一旦這根基動搖,陳家那位已經晉升的書記,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當然,這條路,還有很遠很遠,也許本來已經不遠了,就差臨門一腳。
好在,陳婉馨,是絕對不會知道那天軒叔在男生寢室臨走時,是和自己說了什麼的。
這臨門一腳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趙淵一眼便分辨出那幾個胃口大的需求老闆,真實目的何在,正好,他也需要一個借坡下驢的機會,讓他順理成章地當上陳家女婿。
而這場婚禮,親友應都會參加,有的人,總歸是會回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