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G市,CBD中心,最高樓某一處酒店,一群人衣著光鮮,表情迷醉,舉杯紛紛朝正中間正襟危坐的那人舉杯致意。那人身著便裝,氣質卻尤為不凡。他劍眉下的虎目,灼灼有神,挺立的鼻樑下,是颳得乾乾淨淨的鬍子,仍留下若隱若現的胡茬,那雙微微抿著的唇瓣,顯得十分淡定從容,挺括的下巴微微揚起,似收非收。他對任何人的敬酒,一概笑納,一飲而盡。
“趙總海量!”一名妙齡美女美目流轉,頻送秋波。
而她口中的趙總,只是淡淡一笑,杯中的拉菲已入喉。
“趙總豪爽!”那美女立即為他再斟一杯。男子以手輕叩桌面,用本地的禮儀致謝。
一場酒宴下來,眾人有些東倒西歪地各自回去,美女表示要送趙總回家,趙總指著不遠處打著雙閃的車,笑說家有妻管嚴。
美女耳語說:“誰不知道你那秘書只是你阻擋我們進攻步伐的幌子,我就不信還有我拿不下的人!”
趙總虛挽著她的肩膀,低聲說:“小姑娘,給你一個忠告,生意場上的男人,不可信。”
美女纖腰細扭,把頭偏向一邊,風情萬種地將趙總挽到那輛路虎邊上,輕叩車窗說:“喂,舒小曼,以後我可要來競爭總裁秘書,你小心點哦!”
舒小曼搖下車窗,甜甜地笑著:“您至少是第十位這麼說的。”說著下車虛扶了趙總一把,讓他上車。旋即開動,小車的尾氣將那美女噴了一身。舒小曼從後視窗看到那女孩尷尬的模樣,笑得十分開心。
“你又調皮了。”趙總笑著說。
“不就是陳婉馨底下的一個總經助,當自己是根大蔥呢!”舒小曼輕笑一聲:“趙淵,追你的女孩子從大學排隊到這裡,從沒正眼瞧一個,還老愛拿我做擋箭牌。”舒小曼沒好氣地說。
“壓力就是動力,我是為你未來的老公創造門檻。”趙淵此刻才微微放鬆下來,若有若無地笑了笑,嘴角間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剛才的酒局,他正襟危坐,居高臨下地戴了半天面具,頗覺煩悶。
“好吧,那趙淵,您去哪?回家還是?”
“公司。”
“老闆,凌晨一點了!且行且珍惜啊,這麼拼是為了哪般?”
“那幾個訂單一直被卡住,聽說BC公司新來的陳總經理性格不太一樣,我得回去研究那幾個訂單,想辦法搞定。”趙淵微微皺眉說。
舒小曼心神恍惚,驀地狠狠剎車,差點撞上前頭的車屁股。
“怎麼?”趙淵關切地問。
“沒事,被你的酒氣燻得不行——陳總經理是個男的,交給我搞定會好一些。”舒小曼狠狠擰著自己的手,心口的疼痛依舊蓋過了手中被指甲深深嵌入進去的傷口疼,這樣的疼,整整六年,不曾消退。
那時林文溪已經走了整整三年,毫無蹤影。
趙淵,現在的趙總,上窮碧落下黃泉地找。他從大三便拉到風投,開始創業,極具特色的創業眼光,選定建材,超乎常理的員工自管理模式,運用資料為上的服務模式,使得公司成為一家指數型成長的獨角獸公司,接踵而至的,是A輪,B輪。到趙淵畢業,23歲的他,已經是行業的佼佼者。
可除了學業,除了工作,剩下哪怕一絲蛛絲馬跡,他都會遠赴他鄉,最終卻落寞歸來。
趙淵曾有一次痛哭失聲,因他竟是找到過雲澈和朱紫萍。
舒小曼知道那次他徹骨的痛,那是,唯一的一條線索啊。
彼時雲澈和朱紫萍剛從珠峰大本營歸來,因朱紫萍對於攀登珠峰準備有些不足,是以在高山凍傷,她父母大急之下,便要坐車去探望。朱紫萍的父母已上了年紀,她不忍父母奔波勞累之苦,在醫院小住一段時日,便同雲澈一起驅車回到了小城,才知道林文溪的諸多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