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蹲在阮舒面前,雙手支著臉頰,一雙慧黠乾淨的明眸盯著阮舒,用她的吳儂軟語問:“阮姐姐,你是不是和傅叔叔吵架了?”
阮舒輕輕閃了閃目光。
……
傅令元來到後院。
空氣裡一如既往飄散著滿院子的藥香。
黃桑抱著藥簍子,於各個曬著草藥的簸箕間穿行挑揀。
傅令元靠著柱子,打量著她,抽完了一根菸。
拿出第二根菸的時候,黃桑恰好來到距離他最近的簸箕前,皺眉道:“再抽下去你的心肝真的要黑了。”
有點一語雙關的意思,但其實傅令元不知道她在一語雙關什麼。笑了笑,他最終沒有點燃,夾在兩根手指間把玩幾下,忽而喚:“嫂子。”
久違的稱呼。黃桑撿藥材的手滯住,思緒隨之晃了一晃,彷彿晃回十多年前,某個人尚在世的時候。
傅令元盯著地上他剛丟掉的菸蒂:“我打算儘快動手。”
黃桑回過神,低頭繼續手裡的活,問:“萬事俱備?”
“沒有。”
“出什麼事了?”
“不想再等了。”
“你不是最有耐性最能磨最能耗?”
傅令元淡聲:“過陣子有個挺好的機會。”
“和……溝通清楚了?”黃桑往天上看一眼。
傅令元默了好幾秒,道:“還沒。應該不會同意。”
黃桑再次滯住,偏過頭來看他:“你瘋了?”
“大概……”傅令元嘲弄地勾了一下唇。
黃桑有意無意地瞟了瞟主屋的方向,冷聲:“你考慮過後路麼?”
手裡那根沒點燃的煙被傅令元捻得皺皺的:“考慮了,所以才不想等。”
黃桑沉默片刻,嘲諷:“和我說這個幹嘛?交代遺言?”
“不是遺言。”傅令元斜斜揚起一邊的唇角,眉宇間是勢在必得,“是預告勝利宣言。”
黃桑背過身,不知道第幾次說:“以後不要再來了。”
……
主屋裡,阮舒和格格聊了有一陣子,才知道,格格竟然沒有去學校上學。
她有點被嚇到。
格格卻完全不以為然:“該學的東西,母后都教我了。不去上學也沒有關係。而且我懂的東西,他們還不一定懂。”
阮舒神色微凝,忖了忖,道:“可是,去上學的意義不是隻在學東西……”
那是一整個與社會的連線,不是麼……
“那你平時都和哪些朋友一起玩?”阮舒蹙眉。如果沒記錯,幾次過來,這附近貌似都沒有什麼人住。房子偏老舊,多數是人家的祖屋,若非逢年過節祭祖或者其他什麼大事,一般不會回來。
“有阿樹和阿上。”格格細數著,“原本還有阿門、阿前、阿綠、阿嫩,不過都死了。但以後還會有阿嘻、阿哈的。”
阮舒聽懵了,先從最前面的問:“阿樹和阿上是誰?”
“後院的那兩隻貓。”回答她的是來自門外的聲音。
阮舒凝睛時,傅令元已大步從外面跨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