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愣怔。
傅令元唇際一挑:“簽了它吧。”
阮舒捏著檔案,將其湊到自己的面前,藉著燈光,看清楚上面的字樣。
是一份更換法人代表的申請書。
鳳眸幾乎是一瞬間冷下來。
她抬眼,冷冰冰地盯住他:“三更半夜來給林承志跑腿,你為了三鑫集團還真是鞠躬盡瘁。”
“既然你已經知道工廠的事情,那麼就應該清楚,簽了這份東西,對你來說是最好的。”傅令元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光和黑暗微妙的銜接在他的臉上,光影的緣故,使得他的面部輪廓比平日要深。
“最好個鬼!”阮舒一把將檔案砸他臉上,神色冷然,“這就是你的手段?因為被我知道工廠的事情,擔心我搞破壞?所以就用這種看起來對我最有利的方法,逼我放棄林氏,好轉移到另外一個你們更好控制的人手裡,以便你們繼續在背地裡幹你們的勾當?!”
傅令元折眉,接住從他臉上掉落的檔案,再看回她,有點輕哄的意味:“乖一點,別犟,簽了它。以後不管林氏發生什麼事,都與你無關。股份你想留著就留著,林氏的事情不要再參與就好。”
“我不會籤的。不用假惺惺地給我分析利弊說服我。”阮舒再一次打落他手裡的檔案,瞳仁烏漆漆,“為什麼是要我放棄林氏,而不是你將你們的生意從我的工廠裡撤走?是你們未經我的允許擅自動用我的工廠,為什麼要把後果轉嫁到我的身上來?”
“我告訴你,現在不是你站在絕對優勢上。原本我並沒有打算要搞破壞,但你的行為改變了我的主意。如果你願意把那些東西從我的工廠裡撤走,我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們的生意愛怎麼做怎麼去做,只要別在我的工廠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傅令元唇線抿得直直的:“我沒站在絕對優勢上?你以為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他哧聲:“別虛張聲勢了,你自己其實也想得很明白,你根本一點反抗三鑫集團的能力都沒有。除了及時放棄林氏撇乾淨關係明哲保身,你沒有其他選擇。”
阮舒發誓,要不是她起身不方便,她一定會再給他一記耳光!
攥緊拳頭,她堪堪隱忍心中的火氣,咬牙:“我怎麼沒有其他選擇?我可以選擇和林氏同生共死!”
傅令元眸心深光斂起。
阮舒緩緩地揚唇笑,揚唇笑著眼中卻薄冷:“你不是曾經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麼?你不是口口聲聲說為我好麼?那現在我就死抱著林氏。你不撤?那你儘管繼續利用工廠運毒。但小心別栽跟頭。否則我就跟著一起完蛋。”
臨末了她笑意更濃地又補了一句:“還有你心心念唸的兩億。”
“呵,”她盯緊他的眼睛,輕嘲著冷笑,“我的命怎麼這麼重要?”
傅令元沉冷如舊地站定在床邊,雙眸黑沉難以捉摸,菲薄的唇抿出堅冷:“現在不是我在求你簽字。你就算今天不籤,我也有其他法子讓你不得不籤。你非得搞到到時候更加難堪的地步?”
“那你就試試看。儘管試試你的法子。”阮舒剔著修眉,竭力捺下某種即將湧上來的潮潮熱熱,撐著臉上的毫無畏懼迎視他,“我等著瞧你要把我逼到怎樣更加難堪的地步。”
傅令元眉宇峻峭,凝著她滿是倔色的面龐,眼神裡波光湧動,良久,將檔案擱在病床櫃上,丟了句“好好養傷”後,轉身就走。
門關上,病房裡只剩她一個人,恢復安靜。
阮舒咬著唇,伸手去夠病床櫃。
因為抬不了頭,視野範圍受到限制,她看不見具體的位置,只能憑空竭盡所能地抬手臂,有點意氣用事地揮動。
兩三次撲空之後,手指終於碰到紙面。
她用力一抓,連同壓在檔案上的水杯一併甩到地上。
玻璃摔碎在地,響聲清脆。
阮舒垂著視線,盯著杯子裡的水將檔案一點一點地浸溼,感覺方才壓抑下去的那股潮熱隨之重新升騰上來。
闔上眼,她抬起兩隻手,掌心覆蓋住眼皮。
有點燙。
……
隔天上午,黃金榮來醫院,又給她帶了一堆的吃食。不僅有類似昨天的水果,還有不少的補品,以及給她找了個看護,以更方便地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