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地撐開眼皮,冷不丁發現床邊坐著一團黑影。
神經一凜,瞬間徹底清醒,阮舒驟然睜眼。
對方貌似怔了怔,倒也不見緊張,不慌不忙地收回自己手,坐定著不動。
見狀,阮舒神經鬆了鬆,適應黑暗的眼睛漸漸辨認出他的輪廓。
熟悉的輪廓。
她靜默地看著他。黑暗中她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感覺他也在凝視她。
少頃,他忽而又伸手。
未及他觸上她的臉,她漠漠出聲:“別碰我。”
傅令元的手滯了一瞬。但也僅僅一瞬而已,還是繼續摸了上來。
阮舒的脖子動不了,可手還是能用的,本欲打落他的手,剛一抬,轉念思及自己現在行動不便,最後肯定吃不到好處,乾脆不白白費力氣了。終歸被他摸一下臉也不會掉塊肉。
明明房間裡沒有開燈,他卻好像長了通天眼似的,清楚地知曉她臉上的那兩三處傷口,指尖準確無誤地繞在外圍輕輕打轉。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他的手指觸上她的眼皮。
因為位置比較敏感,她條件反射地眨了眼睛。
這一眨,導致他的手指戳到她破皮的地方。
疼。阮舒當即皺了眉。
傅令元不知如何察覺到的,立刻縮回手:“抱歉。”
旋即開啟了她的床頭燈。
乍然刺目的光線令她本能地闔了闔眼,待再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傅令元伏在上方的臉,一如既往地沉篤,此刻折著眉頭幫她檢視傷口是否出狀況。
“來看我的笑話麼?”阮舒唇角一哂。
傅令元的視線微微挪一分,與她對視上。湛黑的眸子深深的,隔兩秒,竟是染上了笑意:“傅太太現在這個‘半身不遂’的樣子,確實挺好笑的。”
斜斜勾了勾唇,他的手指摩挲上她的嘴唇:“現在如果把你帶回家去,看你還怎麼逃……”
此情此景此話此神色,阮舒突然覺得他像一個變態。嘴上她也確實將心中的想法脫口:“如果現在你摸的是我的屍體,講這句話或許更合適。”
傅令元的笑意應聲頓斂。
“噢,不,不對。”阮舒自我糾正道,“我還不能死。我可以半身不遂,但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你的兩億豈不是又少了一分希望?”
傅令元眸光暗沉沉。
阮舒面無表情:“如果是來看你的兩億,現在看完了?”
傅令元眸色再暗兩分。
“那麼把我的東西還給我。”阮舒繼而道,“本來就是去向你討要東西的,既然你親自過來了,也省得我再找你找不著,趁現在講清楚。我的護照、戶口本、房產證、股權書,是不是全在你那裡?”
她朝他抬手:“請還給我。謝謝。”
傅令元垂眸,盯一眼她乾淨的手掌心。
從阮舒的角度,可以看見他繃緊的臉部線條。
她當然知道他現在一定沒有把那些東西帶在身上,不可能馬上拿到手。這個討要的姿勢,其實為了配合自己的話加強效果而做出的動作。
然而在她打算收回手時,傅令元卻是將一份檔案放到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