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那個穿著風衣的健壯漢子,揮舞著馬鞭,猶如一道極影,眨眼之間就從那東邊兒的轉角躥出,朝這馬車衝了過來。
“看到沒,這才是大賊頭子,這老頭兒不止白狐買不成,千金盡失,估計這命都要留不住了。”我小聲跟老道嘀咕著,便朝那馬屁股上瞅了瞅,卻見那關了白狐的鐵籠子已經不見了。
這小子夠賊的,出來作案,竟然沒帶著那白狐?
我心中詫異,那戴著獨眼面具的漢子,卻是已經將快馬趕至那馬車之前,抬手甩出馬鞭,纏住了那拉車大馬。
與這馬車擦肩而過,藉著衝勁兒,用力一拽,那獨眼愣是扯著馬鞭,將這拉車的大馬,拽了個窩脖兒。
哐的一聲,那大馬便歪著個身子摔在了地上,連帶著那馬車也是超前一杵,車頭向下,車屁股翹起老高,便栽在地上動不了了。
趕車的馬伕似乎也是個練家子,見事兒不好,是先一步跳下了車,可他才落地便被獨眼一鞭子抽翻了。
車裡的老頭子抱著那大箱的金塊兒,便從車上滾了出來,明黃的金塊兒是稀里嘩啦的灑了一地。
老頭兒一臉發懵的摔坐在地上,回過神便急忙用手去劃拉那些金塊兒。
獨眼則是騎著馬不慌不忙的在這馬車周圍繞起了圈兒,一邊繞,一邊就問這老頭兒,“你不是有人嗎?不是要整治我嗎?那本事呢?”
老頭兒坐在地上,似乎是摔斷了腿兒,那是老淚橫流啊,開始還憋著勁兒不做聲,後來似乎是聽這獨眼越說越肆無忌憚,也是有些害怕了,忍不住說起了好話兒,說只要這獨眼放了他,他願意把這些金子分他一半兒。
那獨眼冷笑了聲,抬手便將那馬鞭抽在了老頭兒身旁的地上,在那砂石路上抽出一道鞭痕,是啪的一聲脆響,給那老頭兒嚇的一縮脖子,趕緊說,“七成,分你七成!”
獨眼反手又是一鞭子。
老頭兒哭咧的說道,“那不能再多了,我這所有家當都在這兒了,你要是都拿了去,我就不用活了……”
“我不要這些金子。”獨眼卻是輕笑著,回了句,聽上去就像是句玩笑話。
那老頭子頓時眼前一亮,問道,“那你要啥?只要你說出口,老頭子我有的,一定給你。”
獨眼卻是笑笑,沒做聲,抬頭望四處瞅了瞅,像是知道這周圍有人似的。
看他往周圍瞅,那老頭子也縮著個脖子往四處瞅了瞅,嘴裡嘀嘀咕咕的唸叨著,說不是有意得罪他,讓獨眼饒了他這一回,以後肯定不會再壞獨眼的規矩了。
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風衣漢子卻似乎根本就沒把老頭子那期期艾艾的哀求聽進去,環視四周之後,便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你這些錢財,也都是不義之財,髒得很,爺爺不稀罕,可你這條老命,今兒得留下,你是自己死,還是我送你一程?”
老頭兒一聽這獨眼是想弄死他,頓時就著急了,趕忙往那馬車跟前兒躲著,緊張的說,“這些金子我都不要了,都給你,你饒我一命……”
“那不行,我獨眼辦事兒,向來不走空,說要你的命,你就必須得死。”獨眼冷聲說著,抬手輕撫了下手裡的馬鞭,甩手便抽過去,一下就纏住了那老頭子的脖子。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到底是為什麼要跟我過不去!”老頭子急眼了,扯著纏在脖子上的馬鞭就要往下拽。
“那馬家莊慘死的一十八口,與你有仇?迎你入院,好生招待的獵戶,與你有怨?”獨眼冷聲說著,也沒給那老頭子回答的機會,用力一扯手中的馬鞭,腳上踹了下馬肚子,頓時這大黑馬便猛地朝前躥了出去。
老頭子拽著纏住脖子的馬鞭,就像一個破麻袋,被這大黑馬拖出去了老遠。
獨眼將這馬匹驅趕到路邊,這是半條盤山道,道路的一側靠山,也就是我和老道抄近路過來的那個山口子,而另一側是生滿了密林的陡坡。
那獨眼倒是沒親手殺了這老頭子,可也把人給拖了個半死,拽到那陡坡上,甩手便要將那老頭子抽到陡坡下。
這種地兒,摔人肯定是摔不死的,但這老頭子的腿在馬車上摔斷了,要是從這陡坡滾下去,再想上來那是沒可能了,更何況,這荒山野嶺的,別說是個瘸腿的老頭子了,就是個健全的常人,進了那種密林,也會被狼羔子給掏了的。
見他甩手就要把老頭子往陡坡下掄過去,我身旁的老道趕忙呵斥了一聲,“慢著!”
聞聲,幾乎是一瞬間,這獨眼便扭頭朝我們這兒看了過來,可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儘管無為散人已經從樹上跳下去了,卻依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那獨眼,還是抬手臂,一拽,輕而易舉的就將那老頭子給甩到了陡坡下。
這老頭子已經失去了知覺,摔下陡坡,和一堆碎石一起,咕嚕嚕的就滾下去了,看這樣子,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然後,這獨眼才看向了無為散人,隨即笑道,“牛鼻子老道,又是你?上次吃的虧還不夠?”
“你怎敢害人性命?就算事出有因,如此武斷傷人,也是要遭報應的!”無為散人趕忙慌手慌腳的朝那陡坡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