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再次深呼吸,握成拳頭的手用力得指節發白,短短的指甲完全插到了肉裡,殷紅的鮮血流了一手。
她渾然不覺得痛,目光搖曳出最後的茫然星光,匯成一束,變成最終深惡痛絕的仇恨:“姓邱的說的新主人……是誰?!”
白綾伏在地上,一字一句說:“他從不提起,只是有一次喝醉了,曾經很得意的告訴過老奴。他說,大皇子說了,等事成之後,許他榮華富貴,到了那個時候,他養我們孃兒三個輕輕鬆鬆,還要讓我們過好日子……”
大皇子……
“魏無真!”幾乎是咬緊了牙縫蹦出來的幾個字,南宮瑾說完,仰天就倒。
劉源大步上前,接住她輕飄飄的身軀。只見昔日裡的戰友、沙場上呼來往去無所畏懼的女將已是滿面淚痕,下唇都咬得全是血跡,更別提溼噠噠的雙掌。
“來人!”劉源大聲吩咐,親兵們早在門口聽到了一切,忙跑進來跪地等候吩咐:“速去昌邑侯府請慕大小姐過來。還有,找幾個武功好些的弟兄,給我死死看好她,保證她不死不傷!”
後面幾個字,也是咬著牙詛咒一般。
雖然恨不得兩刀剁了這面目可憎的婦人,可他也知道這人說出來的真相,將來必是為將軍洗血冤屈的關鍵,這人不但不能死,還不能有所損傷。
親兵聽了,快步上前將白綾帶了下去,又飛馬跑去將慕雲歌請來。
慕雲歌來時,南宮瑾已清醒了過來,正坐在床榻邊發呆。頭上的絹花被她放在一邊,她的目光落在這絹花上,想起最疼她的娘也喜歡簪花,在她年少時無數次為她將頭髮打理得人人羨慕;她的未婚夫得到孃的真傳,兩人同在街上玩耍,他也最喜歡買花給她戴。他說,女孩兒家別總戴那些俗氣的珠寶首飾,絹花最青春……
想起藺居正,南宮瑾嘴角的苦澀催人淚下。
“南宮。”慕雲歌心口一痛,輕輕握住了南宮瑾的手,將她緊握的雙拳掰開。
那些真相她早知道,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她設身處地,幾乎崩潰,也能理解此刻南宮瑾的心緒。
她一開口,南宮瑾的眼淚頓時就滾滾落下,南宮瑾微微別過頭,不想讓自己的脆弱被人發現。
慕雲歌聽見她哽咽著說:“雲歌,我知道你素來聰敏,心計無雙遠勝於我。我揹負著如此血海深仇,不管如何艱難,不管始作俑者是誰,我都不得不報!雲歌,你我相識一場,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助我。”她說著竟翻身而起,雙膝撲通跪地,深深磕了個頭:“若大仇得報,南宮任憑差遣,絕無怨言!”
慕雲歌雙手扶起她,溫言道:“你這是什麼話?我跟你相識,並不存有任何心思。”
“你沒有,魏時也沒有嗎?”南宮瑾輕輕一笑,苦澀而漠然:“你跟他的關係,別人不清楚,我卻心知肚明。我認識他十幾年,何曾見他為了誰這般上心。那日你昏迷不醒,他的臉色比你還白,前些時日也天天來看你。”
慕雲歌一愣,隨即笑了:“我跟魏時確已互許終生。不過,你既知道他,便也知道他對那位置沒有任何想法。”
這倒也是,南宮瑾點了點頭,收起猜忌,眼淚又忍不住溢位眼淚。
慕雲歌知道她心高氣傲,又是這種時候,服軟的話是說不出來的,便轉了話題:“知道誰在主謀嗎?”
“是魏無真。”南宮瑾咬牙切齒。
慕雲歌看著她,忽然嘆了口氣:“你可知道,魏無真是長子,身後牽涉著蕭貴妃,關聯著蕭家。一旦動手,在朝廷上定然會掀起轟然大波。”
“我知道。”南宮瑾目光堅定:“不過,我不怕!”
慕雲歌又道:“一旦動手,你可能會失去如今的郡主的地位,失去一切。陛下也會對你猜忌,你必不能安然。”
南宮瑾這次笑了起來:“沒了爹孃,沒了他,我要這些有什麼用?若陛下能賜我一死,九泉之下見著他們,對我來說那才是解脫。雲歌,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慕雲歌定定地看著她,她目光中有懇求有絕望,由不得自己不點頭:“好,我幫你!”
備註:今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