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痛要比自己的丈夫愛上別的女人還要痛,是真正鑽心窩子的痛。
“好了,我想問的倆個問題這下都問完了。”說罷,淚水從李春香的眼睛裡湧出來。
李春香說:“咱倆找個時間,把婚離了。”
盧閱平呼呼地喘著粗氣,寬闊的胸膛不斷起伏,垂在兩側的手臂青筋迸出,好似每一塊手臂的肌肉都要破皮而出。
他看看躺在旁邊的徐白,再看看哭慼慼的李春香,沒說答應離婚,也沒說不答應。
他的心裡頭亂了個透頂,像有一千隻螞蟻不停地在啃噬。
正在這種痛苦到極點,又為難到幾點的時刻,咚的一聲,彷彿有人跳了上來。
幾人全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一個身材標準的男人已經站在了遊艇的前段。
他穿著黑色的拉鍊休閒外套,衣服自帶的大黑帽子被翻起罩住了他那顆光禿禿的腦袋。黑色口罩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但僅憑一雙裸露在外的眼睛就能讓盧閱平準確地判斷出這人是誰。
他迎著月光,穿過艇前那一截小小的落腳處,迎著眾人的眼光一步步走進艇肚子。
陸鯤的鞋子踩在了兩段相接的邊緣線上,他目光掃動一圈,將除徐白以外的所有人全都排除在外。
當陸鯤的眼神鎖定住徐白的那一刻,他不與遊艇裡的任何人有必須要的交流,而是快步走到徐白身邊坐下,然後抱起她的腦袋放入了自己的懷裡。
對於陸鯤的突然出現,對於盧閱平來說絕對是個像雷一般的打擊。
可因為李春香在場的緣故,盧閱平不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他安安靜靜地站在自己所站的地方,腳步沒有一分一毫的挪動,只是眼神就像被什麼吸附了似的,牢牢落在沉睡的徐白那兒。
角落裡的丁烈微勾起嘴唇,和李春香的眼神短暫交接。
李春香的心砰砰跳躍,從丁烈那副瞭然於胸的模樣就能讓她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種最快速的報復。
上一秒,李春香還在因為自己付出情感卻不得善終而顏面掃地,耿耿於懷。盧閱平顯然是施加者,李春香是承受者。
而這一秒,承受同等遭遇的人成了他盧閱平,他從痛苦的施加者瞬間變成了承受者。
這等戲劇性的改變突然讓今晚變得更不尋常。
陸鯤誰也不看,就低頭盯著懷裡的女人問:“她怎麼回事?”
瘦子說:“是盧三哥怕她今晚壞事,給她吃了點睡覺的藥。”
陸鯤輕聲說:“她這麼瘦,能亂吃藥?”
他的語氣裡聽不出一絲責備,卻毛骨悚然,讓遊艇內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口涼氣。
“你可以現在帶她走。”丁烈發聲。
陸鯤仍舊低著頭,他用指尖微托起徐白的下顎說:“開艇。”
丁烈深諳陸鯤的意思,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縱容一堆罪犯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離開。所以不管他們要去哪,陸鯤既然來了,是怎麼也不可能下去了。
而且不止是陸鯤,今晚見到李春香的盧閱平肯定同樣有著一肚子疑問想要向丁烈討到答案。
丁烈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襯衫,隨即就讓瘦子出發。
瘦子啟動遊艇後,水域上劃過一條長長的裂痕。星光和月光同落在水面,點點光亮也被這裂痕撕碎。
後來的時間裡充斥著漫長的安靜。
他們都坐在座位上,無聲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盧閱平受不得心裡的碾壓感,乾脆選擇了閉目養神。
陸鯤始終如一地抱著徐白,他不管周圍有沒有人,又有沒有目光在注視著他。他像大人抱嬰兒似的,時不時摸摸徐白的眉毛,臉頰,甚至是下巴的輪廓,好似蛇一般,致命地纏繞著她。
而遊艇上的這一群人,隨著馬達的轉動,也即將開啟另一段未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