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烈偏頭,看一眼瘦子,淡淡道:“走。”
兩人進了內艙,光是看一眼其餘三人的位置就不免惹丁烈發笑。
徐白平躺在左邊那排椅子上,李春香坐在右邊那排椅子的第三個座椅上,而盧閱平則站在兩個女人中間的過道上。
盧閱平的牙齒撕磨得咔咔作響,氣兒也喘得極為不順。
而李春香,她在夜風中哆嗦著,蒼涼的目光幾乎演繹了一切情緒。
從她看見徐白出現在艙肚子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就跟被人插上了一千把,一萬把鋒利的刀刃,把她的心實實在在地給攪碎。
丁烈進去後,盧閱平指著李春香:“怎麼回事?啊?”
“你不是一直讓我幫你找春香嗎?”丁烈鎮定地說:“你讓我幫你找屍體,我現在送你一個大活人,可你看上去卻不見得有多高興。為什麼?”
丁烈的語氣越是鎮定自若,盧閱平心裡的火氣就越是被放大,他一把揪住丁烈的精工襯衫,咬牙切齒地問:“到底人是你找到的,還是他媽壓根就一直在你手裡?”
丁烈道:“在我手裡。”
盧閱平揮拳而去,穩穩地砸在了丁烈的右臉上。
這一記鐵拳下去,丁烈的身子明顯往一邊倒去,最後狠狠地撞在了船艙壁面的金屬板上頭。
“媽的。你玩我!”
盧閱平還在再打時,瘦子的五官乍現出一臉的蠻狠,整個人擋在丁烈面前,直指著盧閱平警告道:“你再動手試試?”
盧閱平並沒因此而消減掉心頭的怒意,他眼睛瞪得像一雙牛眼,對瘦子說:“滾開!不然連你一塊揍!”
正在這時,李春香一聲吼:“夠了!”
盧閱平的心臟縮了縮,回過頭去。
李春香摸著肚子離開椅子,站起身來往盧閱平所站立的位置走了兩步。
她可憐兮兮地咧著嘴:“這段時間我是在丁烈家住著沒錯。可人家好吃好喝招待我,壓根就沒虧待過我。倒是你,心裡想跟徐白在一塊,什麼事都能幹出來。我今天就想問你兩句話。”
“你問。”
“我跟孩子,你還要不要?”
盧閱平張了張嘴,喉頭彷彿上了潤滑劑一般上下滾動著。
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對春香說:要。
因為在盧閱平的認知裡,男人就該承擔他所應該承擔的責任,既然結了婚,就該對老婆孩子好。哪怕心裡確實有人,但責任大於天。他拎得清自己該做什麼樣的決定。
可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當他以為老婆孩子都已經遭遇不幸之後,那股子被壓抑的情感彷彿再也沒有理由掩藏下去,他甚至曉得自己或許這輩子都沒辦法斬獲徐白的心,可身體裡就是有一股勁道逼著他,讓他繼續去追尋自己的愛情,哪怕真到了頭破血流那天,至少也因為努力過而讓自己不留遺憾。
可時至今日,當李春香這個法律上與他有夫妻關係的女人又一次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竟是那樣的不知所措。
他望著李春香,清清楚楚地瞧著這姑娘眼睛裡晶瑩剔透的東西,卻生生說不出半個字。
長久的沉默終還是讓李春香失去了耐心,她點點頭,雙手是指交纏掛在自己小腹的位置說:“我不難為你,這第一問的答案,我已經知道了。”
“春香,我……”盧閱平皺皺眉頭,兩側的咬肌向外猛烈地凸著。
盧閱平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那股子北方爺們的勁突然就沒了,他甚至瞧不起這樣的自己,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沒辦法乾乾脆脆地給李春香一個答案。
“我問第二個問題,也是比第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李春香猛縮了下鼻子:“那天胖子他們想對我做壞事,這事你知道?”
盧閱平皺了皺眉頭,這事兒他確實曉得,當時丁烈說是徐三多故意設計,可現在事情的幕後人到底是誰卻要打個問號了。
可李春香這一問晦澀不已,她心中所想和盧閱平考慮的卻壓根不是一個點。
因為早在那間暗無天日的小屋內,丁烈就明明白白地告訴過李春香,是盧閱平想和徐白在一起,卻又怕自己結了婚落人口舌,所以才讓胖子他們演出戲,想把李春香給弄髒了,好明目張膽地放棄履行丈夫的責任。
當時的李春香,幾乎是想也沒想,用著憤恨的眼神瞪著丁烈,一口咬死不信盧閱平會這麼缺德。
可現在,當李春香聽到的是這樣的答案後,突然有點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