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長大了,就不得不面臨各種各樣的選擇。而選擇之所以被稱為選擇,是因為兩個選項往往會造成千差萬別的人生路途。
徐白的筷子插進了雞腿裡,挑出一塊雞肉塞進嘴裡。
她咀嚼地緩慢,待咀嚼完畢後她用力嘆息,面色嚴肅地說:“爸,我有權利知道一些事。你如果想讓我安心,想讓我徹底理解你,就得和我交代所有,否則我們父女倆的重逢就失去了意義。你如果愛我,就把一切都告訴我。”
徐三多看眼飯桌上一聲不吭,目光緊鎖徐白的盧閱平,然後再看看自己的女兒,他內心掙扎透頂,沉默了好一會終於開口道:“孩子,你想我交代什麼?”
徐白學著陸鯤審問程金戈時的語氣道:“我一件一件問,你一件一件說。行嗎,爸爸?”
徐三多掀開白布,從饅頭框裡拿過倆饅頭,掰開一條縫後,把菜塞裡頭埋頭啃著,直到鼻子裡發出一聲應允的‘嗯’聲之後,徐白才吊起一口氣兒,憋在胸口。
徐白問:“三十年前那個拍客是誰給鏟死的?”
這話一出,盧閱平也倒吸一口涼氣。
誰能想到徐白這第一個問題就這麼勁爆。
徐三多更是一口饅頭噎喉嚨裡,他反覆捶打著胸口,盧閱平給他遞上杯水,徐三多咕咚咕咚一口氣兒喝完才終於把氣兒給喘勻。
他哽咽了好一會兒,才沉聲說:“胡建,是胡建乾的。”
徐白一驚,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當年的五人團中,一個是徐三多,一個是申叔,一個是舅奶奶,一個是梁中奕。
也就是說這個胡建就是第五人。
徐白的心砰砰直跳,她身子不由向前一傾:“他是不是就是爸嘴裡說的,那個給爸你出醫藥費,後來又死在泥石流裡的人?”
徐三多點頭:“就是他。”
說到這,徐三多下意識地瞧了眼盧閱平。
因為正是那場泥石流,改變了盧閱平這一生的命運。
徐三多清晰地看見盧閱平在聽見泥石流三個字時咬肌往外迸了迸,這細微的小動作之後他很快就一如常態。
徐白問:“這人以前是幹什麼的?”
“他以前就是幹這個的。”
“挖寶?”
“嗯,挖寶。”徐三多吸口氣:“但認識我們之前運道一直不太好,後來娶了媳婦就不幹了,開了個小飯館。伏志耀那時候向我們幾人透露文物漏洞時就在那家小飯館。當時我和你舅奶奶,梁中奕,還有申叔都在那家飯館裡吃飯。胡建的兒子上初中時是申叔的學生,後來那小子就上高中了,申叔是常客,所以經常帶我們去那家飯館吃飯。伏志耀也是那家飯館的常客,所以一來二去我們和伏志耀照面次數多了,會經常說幾句話。”
徐白一下就明白了為什麼伏志耀沒有說出第五個人的名字,因為當年曝光的影像中是五個人,但他真正透露的只有四個人,所以他哪裡能說得出第五人的名字。
徐白的心臟跳躍得更快,她緊眉道:“那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讓你們動了貪念?是單純的心動了,就為了錢?”
徐三多一下就急了,連忙擺手:“不全是。”
徐白屏氣凝神,靜等父親大人接下來的話。
飯桌上,盧閱平也早就沒了吃飯的興致,點起一根菸,他的眼神裡迷霧重重,畢竟這幾年盧閱平也只知道個大概,但對具體的細節也是全然不知。
白煙在燈光下凝聚了厚厚一層,不斷地向上漂浮。
一小會兒後,徐三多說:“那天伏志耀走後,申叔問起胡建他兒子在高中成績如何,胡建卻哭慼慼地說他兒子因為高燒突然就成了個傻子。胡建說國內的醫生都說他兒子和腦癱沒區別了,除非去國外,可胡建稱自己把孩子送去國外才一個月就已經一屁股債了。老申以前是那孩子的初中英語老師,見識過那孩子聰明時的樣子,一問才曉得孩子傻了。所以申叔聽後非常難過,可他只是個英語老師,經濟能力有限……而且當時你舅奶奶和梁中奕也因為經濟問題遭遇人生的低谷,所以我們後來被胡建一慫恿,幾個人一合計乾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