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多深深嘆氣,沒再把話說全,一手掌拍向了腦門。
徐白聽後,腦袋嗡的一下:“可是爸,三十年前和十年前的兩批文物裡你一直放著。既然沒有賣,那舅奶奶和你發家的錢又是怎麼來的?”
徐三多這時冷笑:“仍然是因為胡建,我們幾個人都被他坑了。也是搬運完文物我們才知道胡建的兒子根本沒有傻,身體也沒問題,更沒去國外治療。那小子是在校外結實了一幫流氓,人被帶壞了,跟著他們去了外地混社會,一走就是好一陣,所以申叔才沒看見他,於是就信以為真。再後來……哎。我們又跟著胡建幹了第二次。”
徐白和盧閱平聽到這裡時,全驚得連下巴都要掉了。
這真是個深坑,一個人坑一個人,簡直是連環的天坑啊。
徐白扶額:“也就是說,其實是曾經幹過這一行的胡建先動了歪念,哄騙申叔說兒子傻了,需要一大筆錢。然後爸你和申叔又是朋友,舅奶奶和梁中奕也又都缺錢,然後你們就……”
啪啪啪幾下,徐白用力打著腦袋,整張臉都白成了紙。
一旁的盧閱平已經抽完一整支菸,他把菸蒂懟滅,冷不防地冒出句:“所以三十年前,師傅你盜走文物之後不久後應該是發現了胡建在撒謊。是不是?”
“確實是這樣。一年後我和申叔見到那孩子了,沒混好,被人砍掉了一條腿。但不出手文物的真正原因是搬完文物後大概第五天,梁中奕偶然打聽到伏志耀是一個考古學者的親戚。當時我們心裡就都挺怪異的,那感覺……”徐三多擺擺手:“那感覺太詭異,說不清。我們都隱隱覺得,只要文物一出手,我們幾個人都得完蛋,所以一時間誰也不敢動那些東西,就找了個地先埋著。”
盧閱平鼻尖噴出一抹諷刺地笑:“我說師傅你怎麼一直不出手文物,原來是因為這事兒。”
徐三多說:“老三,十年前那批文物我本來不想都去盜,是胡建他說想試試看文物局的反應,因為十年前那批東西正好和三十年前一樣都是東漢的,我們就想透過這弄清楚三十年的文物到底有什麼問題,看看相關報紙會怎麼去寫。”
這時候盧閱平有挑唇:“結果師傅你沒想到,十年前那次和三十年前那次一樣,全都水花兒都沒濺起半點。”
“是啊。該不知道的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徐三多嘆息聲連綿不絕:“這麼多年胡建教了我很多,三十年前那次之後,應該就隔了兩三月,我們又發現了沒有被考古隊探勘過的小墓葬。那次東西平分,你舅奶奶賣了一些發了家,從此就走正道了。梁中奕是個賭鬼,風光了沒一陣就把錢全輸光了。當年的五人團裡,最後就留下我和申叔還在一塊。三十年的跨度,我和申叔是一條道兒走到了黑,挖掘的文物也越來越多,背上的石頭也越來越重。一不小心,就回不了頭了。”
徐白眼眶溼潤:“所以,舅奶奶分到的文物和那兩所墓葬並沒有關係。而是第二次胡建帶著你們一起挖寶,舅奶奶心不貪,雖然分到了好幾件,但她就賣了兩件就收手了,是嗎爸?”
“她比我想得明白。就因為她不是太貪,所以這一生,也就屬她過得最安穩。現在死了,什麼煩惱都沒了。”徐三多用手擼了把臉,擼去了睫毛上的晶瑩淚水,然後衝著徐白笑笑:“不說了,你倆都趕緊吃菜吧,你看菜都涼了。”
徐三多埋頭吃菜,徐白的所有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後來的飯桌上,誰也沒有再說話。
嚼進去的餅子,吞進去的燒雞,好像沒有了一點滋味兒。
飯後,盧閱平幫徐三多約了見外省鬼佬的時間。
時間定在午夜十二點。
八點左右的時候,徐三多進屋小睡一會兒,準備迎接今晚的會面。
徐白躺在自己的房間裡,啤酒連續喝了兩罐,她哭得眼睛紅腫,好似兩個大桃子。
放下酒罐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用鑰匙開了進來。
徐白望向門口,瞧見了洗完澡頭髮溼漉漉的盧閱平。
他關上門,靠在門上,調笑地瞧著徐白。
徐白冷聲問他:“你進我房間做什麼?”
“你房間?”盧閱平笑笑,鑰匙在他手指飛速轉動兩圈:“你爹沒告訴你,這屋以前是給我留的?”
“你出去。”徐白指著門:“稍微有一點素質的男人都不會像你這樣沒禮貌。”
盧閱平一聽,更想笑了:“小白兔,別老跟三哥提什麼素質,我像是有那玩意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