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的藥坊被蘇墨設定在一個很隱蔽的山丘之中,四面環山,水源從山頂傾瀉而下。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蘇墨說,無論戰事如何,傷員是第一要保護的物件。
而芷夢的新鮮感在踏入藥坊的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震驚。
那傷員漫山遍野,一個挨著一個,只有幾條窄小的道路被空出來方便醫護人員行走。芷夢腳踩在結實的土地上,卻有如置身火海,不自覺的渾身微微顫著。
蘇墨以為芷夢是被嚇壞了,輕輕環住她的肩,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著。有些懊惱不該帶她來這樣的地方,對於一個孩子,戰爭未免太殘忍了一些。
“痛,救救我!”忽然,芷夢的腳被一隻手給拉住。
那看上去不過一個十七八歲與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他的臉因痛而猙獰扭曲著,腹部深深地刺著一支弩,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芷夢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息自己狂亂的心跳。轉頭對蘇墨露出了一個微笑,便蹲下身幫這孩子檢視傷口。
一旁的侍衛想要上前阻止,卻見蘇墨搖了搖了頭。他看著芷夢,想起她第一次給他療傷的樣子,那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罷了。
看的出來,她十分的喜愛醫術,隨身的小包裡放的永遠都是藥材,想到這,便轉頭跟侍衛吩咐,叫來了藥坊中醫術最好的大夫,叮囑他若芷夢有什麼需求和問題,都盡力滿足和教導她,接著便徑直跟著一起來的將軍們進了中心營帳,他們還要商討和囑咐一下安置傷員的各個事項。
芷夢仔細檢視著那傷口,又給他把了脈。這孩子傷口並不太深,所以才能支撐到現在。只是這弩上有毒,若不及時治療,只怕後果會更糟。
“待會會有一些疼,你忍一下。”芷夢輕聲囑咐身旁的男孩。她先運足內力於手掌,輕輕按壓在他的傷口上。然後深吸一口氣,瞬間將他傷口的弩給拔了出來。
她內力運用的極好,弩雖拔出,但一絲血也沒有濺出來。她喚了嫣兒,遞給她一些傷藥和繃帶。將那傷口上藥止了血,才將手掌輕輕移開。
她抬手擦了擦額間的細汗,這血是止住了,可這毒她卻還沒有頭緒。
“將這個給他喂下。”忽然身邊一個男子遞了一顆藥丸在芷夢面前。
那男子身穿狼族的軍甲,但手臂上卻套了一個白色的帶子,這是這裡醫護人員的標誌。
“你知道他中的毒麼?”芷夢接過那藥丸,放在手裡不知該不該喂下去。
“妖族一直慣用三枯草作為毒藥塗抹在兵器上,這孩子血色發黑發紫,嘴唇發藍。定是中了這毒。”
芷夢點點頭,將那藥丸餵給了那個傷員。轉頭又問那男子“既然都有解藥,又何必做無用功塗在這兵器上呢?”
“這解藥只能用一種生長在都城泣山上的一種植物煉製而成,我們極難拿到這藥草,所以也不能用它來拯救所有的傷員。”那男子淡淡的答道,轉身又去檢視別的傷員。
剛才寧虛師傅說收到指令讓他照料剛來藥坊的一個丫頭,但他正忙著研究解藥,便差使他過來看看。本以為只是個過來隨便玩玩的皇親國戚,誰知一瞧這醫術竟也有模有樣,留下來對這藥坊也是個幫助。
“那我們還有多少解藥?”芷夢追在那男子身後,有些擔憂的問道。
男子抬頭望了眼芷夢,“兩百多粒吧。”
“才兩百多粒?”芷夢有些驚訝的重複。放眼望去,這小小的藥坊滿滿當當的躺了上千號重傷病員,相信以後每天都會有新的傷員被送進來。這兩百多顆解藥那豈不是一瞬之間便全用光了。
“就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解這個毒麼?”芷夢有些焦急的問道,手指不停用力拉扯著衣角。
“這世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寧虛師傅在正在研究。希望他能儘快找到解毒的方法吧。”男子嘆了口氣,他眼前的傷員的呼吸已經極其微弱,怕是不行了。
他起身對著不遠處穿著深藍色長衫的男孩招了招手,指了指身下的傷員。那男孩見了便與另一個男孩一同拿了擔架跑過來。
“這是做什麼?”芷夢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