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松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了,又聽霍寒煙一陣嚶嚶的抽泣聲,他才終於回了神。
“怎麼又哭了?”
霍寒煙哭得越發大聲,“我哭了多久了,你現在才問這麼一聲!靳子松你心裡根本就沒我!”
靳子松越發煩躁,“我怎麼就沒你了?我才下朝就趕了回來,要不是因為擔心你,我也不至於與撞鬼!”
“你說我是鬼?”霍寒煙兩眼一瞪,把手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你是不是煩了我了?現在孟家出了事情,我又是個冒牌貨,爹爹更是看不上我了,所以你也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靳子松額頭一陣陣發緊,“孟家出事怨我麼?”
“不怨你怨誰?”霍寒煙也惱了,指著他就罵了起來,“要不是你攛掇姨母說那些,她至於被爹爹趕出去麼?現在僅僅只是京城的幾間鋪子就讓孟家元氣大傷,若是其他鋪子也……”
霍寒煙倒吸一口涼氣,就是靳子松也微變了臉色。
“我就說,照著爹爹的脾氣哪兒能就只是簡簡單單的把人攆走,沒想到他竟真的不管孟家死活了。”
沉默的靳子松突然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或許這不是你爹的意思。”
霍寒煙一個激靈。“你說什麼?不是他,那是誰?”
“霍曦華。”
這一個名字,霍寒煙早已在心裡咒罵了千百遍。
海棠,霍曦華!
“賤人!”
她恨得渾身顫抖,恨得咬牙切齒。“孟家又不是跟她沒關係,她怎麼能這麼害孟家!孟家完了,難道她的日子就好過了?別忘了她也算是孟家的人,她也是孟家的人啊!”
靳子松轉過身來,面色陰沉。“你把她當孟家的人,人家可沒把孟家放在眼裡。要是人家眼裡頭有孟家,這麼多天的時間裡她怎麼沒去找你姨母敘敘舊?更不要說孔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操辦。”
“小姐。”月兒站在門口,小小探著個腦袋。“剛剛有人來把大小姐傳進宮了。”
靳子松一凜,“皇上?”
“是後宮的,具體是哪位娘娘……奴婢就不知了。”
霍寒煙緊著就問:“她一個人去的?”
“相爺也一併去了。”
以前宮裡頭來人,霍寒煙都是第一個知道的。現在她不僅最後一個才知道訊息,甚至連傳召都沒自己的份兒了。她怎能不恨!
霍寒煙死死抓著被褥,隔著綿軟的褥子都能感覺到指甲刺入面板的尖銳刺痛。
“她決不能留!決不能留!”
才剛進宮門霍椋就對她幾分交代,簡單的告訴了她一些宮裡頭的規矩。
海棠停下腳步,霍椋不見她跟來,也停了下來。“怎麼不走了?不能讓娘娘久等了。”
“那一日我進宮……如果你見了我,是不是一眼就能認出我了?”
霍椋怔住,這才想起那一次他因為靳子松的事情被皇帝叫到御前責罵,離開時正好碰上了承小王爺尹澤,與當時的承王妃。當時他無心去管別的事情,尹澤又刻意遮擋,這才錯過了兩人相見的第一面。
只聽一聲長嘆,“若是當時就見了你,我必然一眼就能認出你來。”他走到海棠跟前,沉聲告訴他:“但怎麼就這麼巧,偏偏在我走過你身邊的時候他才給你扶正釵子,袖子又恰恰遮住了你的臉。若非如此,恐怕我早就與你相認了。”
海棠被這一語驚醒。她從未細想過這件事情,現在被霍椋這麼一提起……
心中的寒涼讓她的臉色也漸變蒼白,莫非尹澤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
“相爺?霍小姐?娘娘還在前頭等著呢。”
領路的宮人都已經走了一段了,回頭才看見他們父女竟落在後頭說起了話,宮人只能又折了回來,小聲的催著。
霍椋頷首,“走吧,娘娘還等著呢。”
海棠這一路就再沒說過一句話,直到霍椋行了禮,海棠才突然驚醒。
“上次宮宴上霍小姐那一舞本宮就覺得她有些像當年的國相夫人,但總歸是時間久遠,本宮都忘了國相夫人的樣子了。原來,她真的就是國相的女兒。”
這柔媚又慵懶的聲音……
是錢貴妃。
霍椋又是一聲嘆:“命運總是與臣開玩笑,上次臣有事未趕得上,來時那一舞已經結束,又錯過了與女兒相認的機會。”